“……”苏岑也为难,捡起本书,“这书还没看完……你等看完行吗?”
“过来。”不怒自威,不容置疑。
苏岑以书掩面,只能从书桌底下出来,他本就生白净,双脚常年不见日光,更是葱白如玉。大拇指在微凉地砖上兀自抬抬头,又赶紧蜷起,想法设法往衣摆后面躲。
李释那边良久没动静,苏岑偷偷从书后面看眼,下瞬,扔下书拔腿就
书上字用虽不是狂草,铁画银钩,运笔处还是能看出端倪。主笔较重,其他笔画则轻,尤显得字迹修长瘦劲,弯如屈铁。可想而知要习得这种字体难度有多大,向来都是学者众而成者寡,他也练过,但手腕上劲度不够,后来便弃。
如今突发奇想,看着李释桌上现成笔墨纸砚,铺纸研磨,又有再试试兴致。
刚写行苏岑眉头就皱,有形但是无神,像个人失筋骨,徒有其表却不得精髓,只能又停下笔去翻李释字。
翻会儿就入迷,李释这书上鲜少批注,有字也不过两行,但字字珠玑,有时是赞许,有时却是批判,在《左传》“世无道,国未艾也”旁更是落个字——屁!
苏岑直接笑出声来。
原本以为经历这多入睡难免需要点时间,但几乎是在李释关门瞬间他就被周公叫去喝茶。
觉睡得安稳踏实,这龙床滋味,不差。
醒来时李释尚还没回来,房内萦绕着缕缕檀香。怪不得睡得这沉,也不知李释这安神香是什来头,每次他闻见都像中迷药似,香不燃尽就绝对醒不过来。
醒来之后也不想动,就盯着李释古朴雅致床幔发呆,思绪慢慢就游离到那张脸上。那双眼睛那深,盛得下漠北星辰,也盛得下朝堂纷争,那看着他时候呢?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你来往几次交锋,那人总是来得迅猛,收得干净,不像他,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到最后反倒把自己陷进去。
看着看着就忘时辰,直到听到房门声轻响苏岑猛地回过神来,再想扔下书往回跑时已经晚。
李释正站在房门前似笑非笑看着他,见他抬头,招招手,“过来。”
苏岑刚挪步,猛愣住,他没穿鞋。
面子事小,失节事大,他在别人寝宫里堂而皇之衣冠不整,李释会怎想?虽然也不是没赤诚相见过,但那是形势所迫,与他这般自行脱衣解带不是回事儿。
见他不动,李释微微蹙眉,又叫遍:“过来。”
也是,李释是欢场上纵横驰骋王者,他却是第次落入虎口小兽,那双眼睛他看千遍万遍,也窥不得其中分行迹。
知道再想下去难免就把自己绕进个死圈子里,苏岑索性收神,从床上坐起来,四处打量。
李释这寝宫秉承他贯风格,第眼只觉得端正稳健,细节处却见苍茫大气,不像其他卧房里用各种屏风摆件隔开,李释这房里字贯通,他从这里可以眼看到另边书房。
突然想起什,苏岑翻身下榻,赤着脚跑到书架旁,临到近前又犹豫下,看到桌上没摆着那些事关国家大事奏折这才松口气,随手抄起本闲书,翻起来。
没会儿,阖上书,满意笑,伞上那字果然是他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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