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高烧退,人还是有些虚弱,由几个壮年人轮流背着。虎子不甘示弱,也要去背二丫,于是苏岑就成功逃脱虫子汤厄运。
跟着村民们喝两顿野菜汤,才发现也没比虫子汤好喝到哪里去。
可他得补充体力,身子还没恢复好,又要赶路,不把自己喂饱怕是会晕倒在半路上。二丫病还有人背,他这把年纪,丢不起这个人。
说起来只有六十里,但是山路纵横,好多地方还发洪水,穿不过去只能绕路,又平白多出来好几十里。这帮人走两天才将将擦到徐州边界,远远望着被水淹没徐州城,心里说不上来是什滋味。
雨虽然不下,夜空中还是乌云密布,看不见星星。苏岑也站在高坡上看着漆黑片徐州城,点亮光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哪里,在干什?李释睡眠浅,不知道祁林有没有带着安神香,他在兴庆宫都睡不踏实也不知道在这儿能不能睡着。
李释又把尸体从头到脚打量遍,“你不觉得,这人比子煦高大些?”
祁林刚张张口,只见曲伶儿屁股跪坐在地,哀嚎声:“苏哥哥,你死好惨啊!你死可怎办啊!”
祁林:“……是伶儿亲自去认尸,应该不会有错。”
李释闭闭眼,把白布盖回去,“让人把尸体运回兴庆宫,路上妥善保存,回去后把定颜珠用上。”
吩咐完,口气散尽似,失神似在原地站会儿,才动身慢慢往回走。
徐州城。
李释刚吃完药睡下便被告知──苏大人遗骸找到。
李释随手披件外袍跟出来,只见灯火辉映处,祁林正指挥人把个盖着白布担架抬进来,曲伶儿跟在后头,哭梨花带雨。
心里没由来地空,嗓子眼里又泛起阵腥甜。
李释缓步上前,捏着那方白布,却迟迟下不去手。
其实在来徐州路上他就已经知道李释没事,举国没有大丧,两党没有,bao动,就已经证明头顶那根顶梁柱还在,定海神针
祁林刚跟两步,就见李释抬抬手。祁林停下步子,看着人步步上台阶,步履缓慢,竟然有几分老态。
逃难灾民连乞丐都不如。
苏岑想起当初他流落宿州时,跟乞丐们同挤在个破庙,当时宿州连日阴雨,乞丐们没法儿出去讨钱,就在破庙里支灶,炖锅狗肉。当时他已经有天没吃饭,乞丐们匀给他碗汤,碗底下还有几块肉渣渣。那碗肉汤喝他心满意足,以致后来每每回味起来都觉得那帮乞丐手艺堪比大厨,什时候不乞讨开个菜馆子生意应该也不错。
苏岑心里默默叹口气,端起葫芦头喝口野菜汤。
曹二叔不愧为村之长,说不二,头天刚答应苏岑,第二天就召集大家上路。
祁林小声提醒:“爷,不太好看。”
李释置若罔闻,再难看,不也还是他子煦。
慢慢掀开白布,先是血肉模糊张脸,由于夏日炎热,尸体严重腐败,尸斑遍布,腰身比平时胀粗整整倍,好多地方甚至已经蛆虫遍布。
李释皱皱眉:“这是子煦?”
祁林回道:“在苏大人失足山崖下找到,旁边还有苏大人马,人是脸朝下着地,所以相貌辨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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