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唉,”崇明又叹口气,“如今这朝政,乱很,当年个宁王就够只手遮天,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豫王,他俩个霸占兴庆宫,个强占太极宫,朝令夕改,天子年幼又无力持衡,考取功名也不过夹在两党之间左右为难,这官不做也罢。”
“嘘,”另人急忙做个噤声手势,左右看看才又压低声音道:“这话可得小心着说,你们没听说吗,新来那个豫王手底下可是有队暗探,无孔不入,来无影去无踪,举朝上下就没有他不知道事。”
“你说这叫什事啊?”之前直没出声人道,“朝廷里说这是双王摄政,但民间不这叫,他们啊,管这个叫──双王乱政。别说做官,就是咱们这平民百姓,也不知道哪天安生日子就过到头。”
几个人又长吁短叹通,直到店里小二叫好几声苏岑才回过神来,提上包子扔下几个铜板,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再赶到林宗卿那里,他老人家酒已温好,自酌自饮已经过三巡。
“不妨事,接着炒吧,”苏岑甩甩手又站到锅前。
“来吧。”阿六抢着上前。
“来。”苏岑摇摇头,明明不重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意思,“自己来。”
几批茶叶炒下来天色已暗,直到黑再也辨不清茶色他们才收手,从茶园回城还得有几里路程,苏岑回到扬州城时天就已经黑透。
晚上说好要去老师那里,苏岑又特地绕到城南去买林宗卿最爱三丁包。
那儿人好相与吗?会不会心高气傲看不起咱们这儿人啊?”
眼看着阿六副要问起来不罢休模样,苏岑出声打断:“阿六,火要熄。”
阿六面色赧,刚刚他还说人家刘师傅乱甩锅,紧接着自己这里就出差错,急忙低下头去添柴。
苏岑低着头慢慢搓揉,蒸干茶叶间水分,心思却已经不在。长安城……长安城长什样子来着,除那些耳熟能详地方,其他竟然已经有些模糊,不过才过几个月,遥远却像是上辈子事。
隔壁灶台上茶师傅二锅起锅,又将茶转到另口锅里炒熟,长叹声:“这批茶要好好炒嘞,这可是要往宫里贡茶。”
苏岑把买来下酒菜和包子摆上,这才落座下来,刚启筷子就听见林宗卿不轻不重地咳声。
林宗卿年
城南富春包子铺远近闻名,全城只此家别无分号。苏岑来不巧,正赶上上客时辰,笼包子刚卖完,另笼还没蒸好,苏岑站在厅里被络绎不绝人搡来搡去,只好找处不碍事地方等着。
就近桌是几个身着长袍读书人,边吃酒边交谈。
人问:“崇明兄近日何来忧愁啊?”
被称作崇明人轻叹口气,“最近在犹豫,明年春闱到底要不要上京赶考啊?”
另人不解:“这有什好犹豫,三年届春闱肯定得去啊。”
苏岑手上顿,忽然就忘动作。
直到阿六拉他把才回过神来,手上烫个大泡,皮都起来。
“啊,这……”阿六慌神,半晌才想起来,“去打凉水来。”
“算,”苏岑道,回头看看锅里茶叶,“等你回来,这批茶就完。”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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