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于思远形象还是那样可靠,不阴郁,不消沉,不颓丧,不疯狂。
对方坚定不移地说“男人应该负起自己责任”时样子,简直把纪峣迷得神魂颠倒。
他佩服他,崇拜他,甚至仰慕他。沉溺在淤泥样生活中时,纪峣每每想起于思远话,又想想糜烂自己,就由心底产生股自厌。
他深深厌恶无法独自站立、非得找个人依靠不可自己。
思念于思远、思念蒋秋桐、思念温霖、思念张鹤,不正是因为他那根软趴趴脊梁骨,离人就只能带着他落进泥潭?
于思远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但他就是不想改。
他甚至隐隐期盼着那个结果。
反正做出这种事后,他没可能得到纪峣,那就起死吧。
纪峣沉默。
他想起自己在外荒唐透顶那四年。
轻则公司人心浮动,重则纪氏信誉下跌,光是想想,纪峣就坐立难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于思远也是,对方明明是个工作很负责人——否则他们以前,也不至于长期异地。
于思远没有避开这个问题,很认真地回答他。
“因为放纵欲望滋味,真很快乐。尤其是压抑这久后——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只是潘多拉盒子被打开,就收不住。”
“但是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峣峣,给你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事情负责,无论是你,还是——所以在等着要付出代价。”
现在,在明白于思远言外之意后,那种几乎要将他扼杀自厌感更浓,并且扭曲成另种对自己负面情绪。
纪峣话语因极致震惊和愤怒破音:“于思远,你学什不好,跟学这个?自,bao自弃你大爷——”
“要是你真把自己玩完,你是要死吗!?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期待,看到成功毁个万里挑、人中龙凤,然后直接崩溃以死谢罪?”
忍耐
其实在那四年里,他没有天不后悔,没有天不想着回国。
每天睁开眼,他就暗下决心:应该处理这件事;晚上却去寻求酒精和性来麻痹自己,对自己说:今天太晚,状态不行,还是明天吧。
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积极面对困难、不逃避不放弃……这些口号样话,他能翻来覆去地对自己背好几遍,可就是那样难以做到。
没有张鹤,便再没有人肯拉他把,坚定地拽着他手,用最刻薄言语把他赶到正途上。
不敢思念张鹤,他便时常想起于思远,想起蒋秋桐和温霖——这是他在别人面前,从不肯透露半分秘密。
于思远当然明白他脚下是深渊,更明白国内烂摊子拖得越久越难收拾,可堕落和逃避如株双生毒花,引诱他腐烂在泥淖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最好。
他是真已经做好准备,就这锁着纪峣哪也不去,直到东窗事发,直到他们被找到。
那个时候,会发生什呢?
纪家和于家会反目成仇;甚至可能会有警方介入。
如果拖得时间长点,以纪峣精神状态,那家伙很可能直接半疯——那他们两家会不死不休;他可能会被温霖算计蹲牢;为保他,蒋哥大概会被拖下水;张鹤大概会跟他拼命——总之,最后所有人起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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