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枢上人,有先帝手上德高望重老人,也有他提起来新人。自己掌权时间不过是某些人零头——虽然他强硬,但毕竟有人以为,先帝已经不在。
有人蠢蠢欲动,或许有人早行动过。他话不仅是为震慑敲打,哪怕那个小小地方官真就凭自己本事瞒天过海,可他初入官场才几年,何处学得这等手段,何处浸染这般习气?明年再录榜新科进士,他们苦读十载又是为什?
他直想再清次盘,这事又翻起来,刚好也是个契机。
忙碌不仅是皇帝。入秋
王怀仁顿顿又道:“陛下选贤举能,治世圣明,然而各州地方偏远,圣意毕竟难达,仍需严加防范。老臣以为忠言逆耳,愿陛下恕罪。”
章颉缓缓道:“王卿所言极是。但王大人以为,出疏漏仅仅是地方上吗?”
他目光慢慢扫过在场众人,字字道:“个地方上小小*员竟然猖狂至此……但朕眼前诸位,这京里,朝堂上大人们,都是清白吗?”
这才是他想说。前朝是怎亡——从根上开始烂,这过去还不过百年。先帝在时扫痼疾,大刀阔斧整顿吏治,如今先帝没才几年,众人便都忘记?
室内气流凝滞着,房里满是人,然而却是死般寂静。群臣被这番话说得心惊,暗自揣度皇帝意思。
刘长承案子终于被揭起来,从永州到京城里片哗然。然而刘长承自己却没等到被押回京,早在永州家中自尽。
五万两银子还是五万两,余五万两依旧不知所踪。
章颉召群臣书房议事,众人看皇帝冷着脸,都默默站在边,不敢作声。
去年永州官银失窃案子出,皇帝就动过回气。那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永州人贬贬,免免,派下去人将永州翻个底朝天。然而十万两银子真如蒸发般,没踪迹。
谁也没料到,主犯真凶连同银子居然还藏在永州。
皇帝起身,又留下句话:“凭他个小小刘长承,怎能瞒天过海,骗过朕,骗过这上上下下呢?诸位大人以为——他有没有位贵人呢?”
前些日子接连下几日雨,忽然就冷成肃杀深秋,晌午日头都暖不起来。章颉站在窗边,看着外头树上叶子被冷风卷起来,又落地。
刘善见他站在窗口,忙拿来件大氅给他披上。章颉点点头,只说:“天凉。”
刘善应道:“可不是?这都落霜,今年不知怎,冷得格外急。”
秋日里天格外蓝,尤其是如今天冷,越发蓝得惊心。然而碧空如洗澄澈之景也没有让章颉舒心些,他仍然觉得心中郁结。
不过还是有人开口。个苍老声音道:“陛下。”
皇帝略略抬眼,看看他丞相。
王怀仁在前朝就做到相位,传言他登第那年,曾有高人与先帝进言,道“此人可堪大用”。在地方上辗转磨砺十年,回京后果然青云直上,乃至于先帝临终托付他辅佐新帝。
章颉不便动他,但很快便步步削相权。可不管怎削,丞相依然是丞相,还是百官之首。
王怀仁从容道:“此事重大,虽是地方小员却犯下如此罪行,令人胆寒。此虽是个例,然而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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