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毕竟是个孩子,心爱东西没,不管是物件还是宠物,甚至于是个人,转眼也便忘,有新宠。但皇帝念想断,要多久才能释怀呢?
大好春光里,赵晟却被押在家里苦读月余,好容易夫子点头,说他文章尚可,这才得机会出门透气放风。倒是烟花柳巷地方不去,晃荡着便晃到严府。
严清鹤自己事情尚且忙不过来,见这活宝直头疼:“赵公子又来做什?”
赵晟叫屈道:“书都温好,特来沾沾状元灵气,并不是专程来扰严二哥你麻烦。”
严清鹤看他好笑,又见他神采飞扬样子,觉得也甚是可爱。他随意问候赵氏父兄,闲谈不免又提及太子事情。
严清鹤忧虑显得有些多余。科考将近,便是皇帝真有心邀他相见,他们也没什谈情说爱闲工夫。但严清鹤总疑心皇帝有意冷落自己,旋即又笑自己多虑。
皇帝要操心事情多着,暂且没心思来伤心。几日前,皇帝与王怀仁商议边境贸易事宜,正事说完,皇帝忽然轻描淡写地说,大皇子资质出色,聪慧又稳重,是储君好人选。第二日便召集重臣,商议立太子事宜。
去年秋日里传闻传得那样有眉有眼,皇帝也没有丝表态。好容易这事情冷下去,不想皇帝竟忽然地定下来。京中人们时喜喜,忧忧,严清鹤却因早早得皇帝消息,并无惊讶。他只想,大约那日皇帝说“好事”正是此事。
严沧鸿与严清鹤说起此事,只道:“诏书还未下,册封大约要等到六月。”他与同僚应酬,略饮些酒,此刻正是放松,又道:“这下赵家又该风光。”
严清鹤斟酌道:“皇上不想叫赵家太风光吧?”赵尚书是先帝时候老臣,皇帝直有意压制他们而提拔新人。
赵晟道:“这也太突然,连娘娘都没提前得准信。”又道:“父亲像是被吓着,都不见他有多高兴,还是常皱着眉。”
“你少说两句吧。”严清鹤无奈,“当心平白给你家里惹麻烦。”
“这有什,”赵晟不以为意,“又不会到处乱讲,只是信得过严二哥才同你说。”
严清鹤只点句也便罢。他知道赵晟性子张扬,孩子气又重,但其实人机灵且通透,人情事理都明白。他点点头,随意道:“等这阵子忙过去……得两株闽中兰花,配均州
“是,你瞧他们如今风光,其实仍有要愁呢。”严沧鸿道,“不说本朝,就同前朝都算上,有几个幼年得封太子最后继承大统?皇上年纪还轻……”
大皇子刚刚八岁,其余两个皇子个才识字,个尚在襁褓,资质都未显露。更要紧是皇帝正值青壮,还能添几个皇子尚未可知,虽然立太子,争斗才刚刚开始。
严沧鸿乏,随意与弟弟聊几句便去歇息。严清鹤闭目沉思,脑海里却浮现是冬日雪天皇帝带他见大皇子情形。
又是皇帝。严清鹤近来总是想到皇帝。这样想无关思念,无关爱慕,却像思念样阴魂不散。
严清鹤是在怜皇帝。这话说出去会叫人笑话,甚至要惹麻烦,但确是如此——他畏惧皇帝,又同情皇帝。他想起皇帝,是因为他怜皇帝。他从前越是畏惧皇帝,现在就越是同情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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