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环喜悦飞上眉角,俯身凑到土堆前,温柔地说:“好桃儿酒,你可真听话。”
“既然你这灵,能不能保佑们四个永远自由快活?”
……
伏神情漠然,回想着这光华灿烂幕。
石塔之外,遽然又发出声滚雷,霹雳闪烁,霹亮天穹中腾腾翻滚黑浪,雷霆万钧,震彻方圆百里。
他在这循环往复枯坐和昏睡中,不知不觉又过去三年。
这天,伏睡得正沉,破天荒地有人进他梦。
是冷月环温柔清亮嗓音,趴在他耳旁,碎碎念:
“桃儿酒,快快发酵吧……”
“桃儿酒,快快发酵吧……”
黑蝴蝶传完心念,振振蝶翼,轻盈地逐着月光,向窗外飞去。它黑色蝶翼上披着光华,透出繁杂玄色脉络,尾翼摇曳如飘带,渐渐地远去。
伏望着那只黑蝴蝶远去身影,神情木然。他不信蝴蝶话,也不想再次可笑地生出希望。
和尚把他骗次又次,这漫长七十年,他没见过日月,没听过人声音,塔外只有风声,雨声,寒鸦声,只有无尽萧瑟。
他尝试过所有方法,仍然破不开佛陀封魔印,已经处在穷途末路。
这只蝴蝶却说他会离开这里,如此轻飘飘话,好似此事轻而易举,还让他继续找和尚,难道不是荒谬绝伦、可笑至极?
意安排?
难道连他被和尚骗,被关进塔里,狐族被杀也都是天意安排?!
难道天意就是非要让他做不成天上仙,非要让他成为众人所指妖魔?!
难道是天意就要这摧残折磨他,直到把他榨干为止,直到和尚成佛为止?!
这该死、愚弄众生天意,已经害他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想安排他做什?!
冰冷飔厉忽然往石塔里灌送,猛风迅疾地撞到墙壁上,在塔里打着转,发出呜呜回响。
伏这才回神,注意到石塔外已是轰雷贯耳。大概在他睡着时,塔外天气就已然变化。
这雷声咆哮得震耳欲聋,久不停歇,声势反而愈加大,所有动物都瑟瑟地躲起来,孩童吓得在家中哭泣,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毛骨悚然阵势。
“好桃儿酒,你可真听话。”
“…………”
听到冷月环声音,伏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他睁开眼,四处寻望,石塔内仍然是漆黑片,长夜无尽,远远还没有过去。
他回想着梦里声音,记得那夜月儿静悄悄。
水汽缥缈,烟波苍茫,颗颗青桃繁赘枝头,蓁蓁草丛中围坐着四个人。有人金纱裹妙身国色天香,有人眉宇妖野勾动心魂,有人僧袍飘逸超乎世外,有人白衣胜雪不染尘。
封魔塔内又重归死寂,没有半点儿活物气息。塔壁上渗着潮湿水珠,显得尤为阴冷。
伏把玄铁链堆起来,堆成座小山,就这倚靠在玄铁小山上,抱着肩,阖上眼,继续无所事事地睡去,夜无梦。
……
七十余年无梦,无光彩,无日月。
日复日绝望,盼不到尽头囚途。
黑蝴蝶看到妖魔眼中生出痛恨,又道。
『你有没有想过,天道压你,不是欺负你弱,而是忌惮你强?』
妖魔皱眉,问他。
『这是什无稽之谈?』
『去找和尚吧,等禅机到时,你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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