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音未落,那些亡魂对他疾之如仇,争先恐后涌入此誓,以至誓成。
第七世时,伏谋害和尚,雷霆应此誓言接踵而至,可那些雷霆没能杀死他。后来他遇着第九世和尚,彼时和尚已修九世,入佛境,亡魂们不敢因此得罪个佛,唯有暂且
他龙性恣睢,对此阵势并无畏惧,鸿蒙初世之时,是仙是鬼都来纷扰他,却无个是他敌手,漫天雷霆尽管怵目惊心,也不过皆曾是他掌中之臣。
方圆万里,霹雳嚯嚓,道道纵斩大地,劈斩之时,大地亮如白昼,照亮地面张张惊悚面孔,构筑成不可逾越银墙铁壁。
伏屏气慑息,弓身静伺,观那银墙铁壁炸烁,待那晦暗沉寂瞬。
忽然下昏天黑地,伏当即凌虚乘云,疾如流星,直破殷红云霭,向外踔飞。然而,还不等他逾越那银墙铁壁,风驰电掣,数百道雷霆遽然齐袭来,竟全都集拢在他身上,若是任仙家遭此雷劫,定要当场灰飞烟灭。
那瞬白光煜耀得灼伤双眸,雷霆巨响之下,伏声闷哼,龙躯僵直,遍体黑鳞都被掀开,隐约听得体内砉然,好似是皮骨相离声音。
莽莽大地已无落脚之处,满是干枯手,满是惊悚脸,在此正中之处,忽而传来阵震耳轰轰响声,开裂为二。
但见中央裂出条纵深沟壑,夹着道火红色长梯,延伸向下,极为陡峭,眼望不到头,通向无间。
那长梯蹿着腾腾热气,劈啪作响,像是烧红铁,若是真踏上去,定会烧得双足皮开肉绽。地狱众生好似也畏惧这长梯,靠近皆化作灰飞,它们登时挤压着向两侧退散,有如推开潮水,又如滚动闷雷,纷纷让开这条通往无间狭路。
伏无声俯瞰着这幕,金睛微沉,正容亢色,他知晓因果报应,这阶阶长梯尽头,便是万劫不复,便是他累世应得果报。
他仰首朝天而望,血色云遮雾障,层层拦着他眼眸,喷来滚去云团宛如堵堵墙,无穷无尽,挡住他飞升入天道途。
雷音蜩沸之中,偶有痛快尖锐大笑声,夹在雷音里,那笑声不似人,时高时低,时粗时细,密密匝匝,倒像是大群人,成千上万,群情鼎沸。
伏双眸被灼,时盲,视野里只有白茫茫飘絮,恍惚之间,他听见自己立誓。
“此生孽业难还,恨者,数不胜数……”
“则请孽业入风雷……”
“天罗地网,至死方休……”
登天无门,地狱开路。
大地再起隆夷,汹涌湍急,地狱死生口沸目赤,相互之间踏着头颅,抠着眼睛,踩着肩膀,彼此越攀越高,涌成掀天恶浪,足有万仞,势要将伏从高空拖缠下来,将他压进地狱最底层,教他永不翻身。
伏跃身上腾,愈腾愈高,游入厚密血色云翳,寒意刺骨,冥眗亡见,不可视见物。
眇眇忽忽之间,又是声毛骨悚然尖叫,凄厉无比,随之同时响起是道惊天雷音,那霹雳如道流光,飙迅至极,猛地砸在伏身上。
伏向下坠落半丈,踔厉骏发,再度向上凌跃,然而越是往上,雷霆就越是震耳,仿若近在耳旁。那些雷霆本当唯他是从,而今反倒也来阻他,偏是云雾重重,教他什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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