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耶却对他说起另件事:“在庙里时候,曾听到你哭声。”
伏无奈,问:“当时站得那远,你也能听得到?”
那罗耶又道:“别哭,不要难过。”
伏道:“也不想难过,只是真到生离死别,仍然有些困难。”
那罗耶澹然,似乎
佛魔,身入娑婆,千年万年梦浮生,辗转世又世,狂风,bao雨中重逢复重逢,个故事延续着个故事,金桂下笑叠落花、闲挑棋子,哎哟山里沂水弦歌,琉璃塔内执著问情,痴海城中如醉如狂,唢呐声中耳鬓厮磨,十二州上共行万里。
如今,佛归佛位,魔归魔位,这场生于娑婆、陷于九衢尘梦,终是醒来。
伏想起在青霄宗时看到刺青,和尚在那时就已经记起前尘,却还是陪着他来到凤蛊山,可是分明走到凤蛊山前,却又说要止步于此,留他人走完最后路。
他仰首凝望着山上佛,心道,那罗耶,为什。
为什你归佛身,还来找?就像那时在罪渊,你为什来找?
似曾相识金光,比罪渊底下更为灿烂炳焕,更为震天骇地、荡魂摄魄。
就是此般金光,两次于伏身堕地狱之际,刹那出现,如对遽然张举金色鹏翼,荡开晦暗,将其托举而上。
伏唇角沾血,用指腹轻轻揩去,忽而猜到何人来者,当即抬头。
果不其然,远处座高山之上,站立着道熟悉身影。来者身着雪色佛衣,项挂赤色佛珠,单手立掌,身姿遒俊庄严,眼眸低垂,恰似青莲华。
烟霭弥天,云翳浮金,碎影洒在空中,亦落在他佛衣上,翩然隽洁。
然而,佛总是缄口不言,思不可说,情不可说,因果不可说,切皆不可说。
伏垂眸看眼足下,地狱众生仍张着獠牙,抻着长臂,等着他身堕无间,只是再听不见那些嘈嘈切切声音,所有嘈杂皆隔于此道金辉。他想,无间大抵很无趣罢,没有酒,没有和尚,但是还余十世回忆,也算够他聊以慰藉。
他又看向佛,佛依然在注视他,目光深远。他忽而谑笑,对着佛挥挥手,颜上谑浪,中心是悼。佛发现他掌心血,眉心凝,视线定在他手上。伏反应过来,收手,仍在原地对他笑。
那罗耶默默地注视着他,历历千岁,枯荣无声。
伏笑,就还和以前样逍遥风流,直到他笑淡,向着远山传语心念,对那罗耶道:“没想到还能见你最后面。”
伏缓缓地站起来,瞳光晃映,直直地盯着远山人影,对方亦在遥望着他。他们之间相隔百丈,云海翻涌,重岩叠嶂,视线却只定在对方身上,不曾移易。
他们明明才分别不过十日,却像是分离百万年那样久远,孤心等尽春秋。
他们明明相识十余万年,再见却仍有如初逢般悸动,汪细流撞碎石。
伏两腿虚浮,金眸蒙雾,指尖竟是发颤。那高山于他而言,可望不可即,并非他不能飞过去,而是他乃孽障,永远不可能踏入梵天,地狱与梵天之间,就是他与那罗耶之间永不可逾越鸿沟。他把指尖攥进手心里,越攥越紧,纵是指缝里淌出血也浑不觉。
远山上人影亦晃下,好似欲赴眼前,又堪堪抑止,佁然立于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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