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间房是客卧,有方小小露台。
苏晚青披着衣服走过去,伏在栏杆上,往下看,奶奶小院子里站许多人,闻宴祁站在几位长辈模样中年男人面前,没精打采地说着什,旁边翟绪在帮他散烟,态度明显比他热络许多。
有位叔叔拒绝翟绪烟,拿出自己烟盒,抽根递给闻宴祁,他摆下手,没接。
冬季午夜,寒风刺骨,这边是热火朝天寒暄问候,而另边,排排西蓝花安静地生长着。
苏晚青托腮往下看,不期然,撞上闻宴祁目光。
苏晚青又想起那个傍晚,奶奶拉着她手说没有遗憾,她希望是真没有遗憾,“奶奶给留信,说什?”
闻宴祁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拧开床头台灯,他哑声开口,“不知道。”
“那是她专门留给你。”顿几秒,他又说,“让翟绪帮她写。”
苏晚青心里又涌现出密密匝匝悲伤,“现在能看吗?”
“明天再看。”闻宴祁把枕头垫在她腰后,“不早,你睡觉,明天天亮去送她,别肿着眼睛。”
是空,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掏走样。
在殡仪馆等待骨灰坛那刻,他麻木又懒散地站在雨中,只觉得喉咙痒,向翟绪要根烟,橘紫色火光刚冒出来就被浇灭,老天爷好像存心不想让他点燃。
蓦地想起来答应过谁要戒烟,路奔波回来,直到看见苏晚青朝他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她泪水连带着她声音,好像重新让他找到混沌里清明。
是啊,他也不是孤身人。
扇门之隔,外面是吵闹人声,里面,两人安静无声地相拥着,感受着彼此心跳和气息,仿佛经历个世纪之久,起伏情绪终于平息。
两人隔着喧闹人群对视,他仰着头,刘海细碎遮部分眉眼,绷紧下颌线松动,朝她无声地说句话,“回去睡觉,乖。”
苏晚青微怔几秒,站起身回房。
闻宴祁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听见面前表叔说起明天打算安葬老太太那块墓地,也就是二三十年前老爷子安葬地方。
环境好是好,但就是太偏,旁边都是菜地,过省道还要开段乡路,甘山那边开发块新墓园,要不把老爷子起迁过去,明天就把老太太安葬在新墓园。
翟绪还在问着新墓园情况,闻宴祁有下没下地听着,口袋里手机突然震下
他说完起身,苏晚青拉住他手。
“你呢?”
闻宴祁回眸,轻拍下她手背,“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你先睡。”
临走时,他带上门。
苏晚青置身于昏暗房间内,身旁只有盏台灯作伴,她掏出手机,用自拍模式看下自己,眼睛确实是红,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又从床上起身。
闻宴祁松开那个怀抱,垂眼看向苏晚青。
她也瘦很多,眼睛好像又大,瞳色却没原来那亮,原本颊侧还有屈指就能捏起来肉,现在整张脸不过巴掌大小。
看着她发红眼角,闻宴祁抬手,再次拂去她睫毛上水光,“没事,别哭。”
苏晚青抬眼,“你也没事吗?”
“嗯。”闻宴祁目光沉沉,嗓音却透着清明,“老太太自己说过,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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