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答完,皇帝伸手来勾他下颚,陈则铭抬起头,却垂下目光,不与他对视,只觉皇帝双眼在他面上看周,俯身下来,飞快在他颊上亲亲。
相触之处,温暖柔软,不知为何,两人都怔怔。
皇帝喜好与常人迥然不同,曾杀杨梁那张弩被他悬在案头不说,甚至叫工匠为那箭头特意配玉制箭杆,孤零零插在箭囊中与那铁弩挂在处。陈则铭看到时很有些茫然,纵然是为警醒自己不忘仇恨,般人似乎也不会这做吧。
他不曾明白过这个人想法。
皇帝接下来封他爵位,又赏新府邸,并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几乎要将宠爱之意昭告天下,于是到陈府送礼人更加络绎不绝。
勇夫——事实证明他预计并没有错,但这样偏激法子不可久用,训练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部队成为自己手下亲信劲旅,不但是必然,也是必需。
陈则铭为新军中每个人都选最好马,通通配备黑色盔甲,每日里不论晴雨,进行严格训练。他手下大将言青道,这黑色军团列开阵势,其势滔天,刹是威风,不如叫黑衣旅。
当时尚年轻他们并不知道,之后数十年间,这支黑衣劲旅将不断扩大发展,直至成为天朝主力。而其中,更是出十数位名将。届时,黑衣旅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群虏因惧而不敢再犯。他们缔造传奇,在这片大地上被称为常胜之师。
皇帝过数日方召见他,过问新军装备军饷之事。
陈则铭原本为那夜自己不告而退有些担忧,可路谈下来,皇帝面上并无怒色,这才渐渐把心放下来。直至正事说完后,皇帝却轻描淡写道:“那夜卿去不返,可让朕等半宿。”陈则铭连忙跪倒请罪,皇帝沉吟片刻,戏言:“若是想朕不追究,那便过来让朕香上香。”
有时候,皇帝兴致来也会要求他留宿宫中,陈则铭默默地服从。他是他臣子,已经是这样重用宠信,他还能希望那个人怎样呢?身体上占有,也许也是代价之吧。
他升迁太迅速,于是关于他谣言也格外多,日积月累之后他已经能平静面对。但在听到宠臣这个词,他还是禁不住地脚下发虚,似乎被人枪戳中心脏般难受。也只能苦笑,暗中想着自己还未修行到家。
这日,御花园中新运来几块太湖石,嶙峋多孔玲珑剔透不说,体积巨大,却甚是难得。皇帝命人叠成假山,以供赏玩,并将陈则铭叫过来。
陈则铭到宫中,有人将他领到花园内,却不见圣驾,问方知,是临时有事,差他在此等候。无事之余,围着那假山绕周,见那山重峦迭嶂,如巨型屏风般立在水边,阻断视线,果然更有曲径
此言入耳,陈则铭真是啼笑皆非:“万岁,这,这未免太荒唐”
皇帝听这话,脸色骤变,拍龙椅,指他喝道:“若是不肯,那便拖下去,重重治罪!”语气严厉,不似做伪。
门外卫士闻声闯入,韩公公连忙挥手,众人于是又撤出去。
陈则铭踌躇半晌,只得起身,韩公公赶紧背过身去,见他举动,陈则铭更是心中羞恼难当。走到皇帝身前,撩袍跪下,终于忍不住微微皱眉,皇帝道:“卿是不满?”
陈则铭道:“臣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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