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此刻已经岁余,因为病得难受,也不肯下地走动,只依在乳娘身上哭泣不休,原本红嘟嘟小脸,此刻显些蜡黄色,瞧起来煞是可怜。
陈则铭心疼道:“
陈则铭望望天色,此刻乌云遮日,竟是要下雨。
他拱拱手以示谢意,默默退到廊中,看那风卷云涌。渐渐豆大雨点颗颗打落下来,在地面上打出个个洞,天突然更暗,雨点骤急,连点成线,势大如泼,将那地上黄泥层层洗刷开,往低处流去,却总也洗不净。
身后屋中,似是皇帝被杨如钦妙语逗乐,笑语不断,陈则铭走几步,避开窗子,直到听不到那话语之声。
不时有太监进出屋中,端着茶点之类东西从他身旁走过,也不看他。
如此不知道到底过多久,雨势终于减小,又过会,竟是停,重露艳阳。
目光有扼腕,有嘲笑,也有愤怒。他们都瞥着跪在殿前陈则铭,不吝指责。人本来便是如此,成王败寇。哪怕你之前赢得再多,输次,那这次便是焦点所在。
皇帝虽然没露勃然之色,却问得极是详细,有疑问处立即便指出来,不留半点情面。
陈则铭在众人包围中,终于体会到什叫度日如年,他不禁自嘲地想,如果那时候言青没有带着黑衣旅来救他,也许今日还能封个忠意伯吧。
世人总是重视死去悲壮,而嘲弄活下来艰难。
幸好这样审问还是有结束时候。
门帘被掀起,杨如钦跨出屋子,微微含笑,跟随太监只恐树上雨水落到他身上,在太阳下也撑把伞,如此前呼后拥而去,不曾往廊下看过眼。
种种喧闹过后,再显落寞,这才有太监到他身边道:“大人请。”
过几日,敬王得风寒,病个把月,还不见好。陈夫人听说后,急忙着人找药,让陈则铭带入宫中。
陈则铭趁当值时将药送到昭华宫。
之前皇帝曾言要他少与贵人见面,于是他将药交与小红便要转身离开,恰巧正遇上散步回来荫荫,这照面,两人都吃惊。既然见面,立即就走也未免太不近人情,陈则铭微踌躇,跟着荫荫走入,探望病中外甥。
之前屡次封赐,陈则铭早已经升至殿前都指挥使,便是当年杨梁曾做过殿帅,官从二品。这次战败,皇帝不但收回帅印,并将他降两品,都指挥使改任副职。这便意味着短时间内,皇帝不打算再起用他。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是皇帝对杨如钦日渐宠爱,杨如钦是杨梁侄儿,便是陈则铭在宫中曾遇见过那位。
这杨如钦据说自幼是个神童,二岁能识字,三岁已经开始背论语,到五六岁便能做诗,还词句不俗,如今十八,被天下文人称为学富五车才子。他还不曾考过科举,却被皇帝弄进都察院,做名言官。人称此子思维敏捷,言语犀利,因为阅遍群书,学识渊博,阅遍群书,往往断事断物观点奇特,不鸣则已,鸣惊人。
皇帝最初不过是喜爱他与杨梁酷似外貌,后见他年纪轻轻已经见识不俗,更是高兴,屡屡封赏,频频召见。时京中又是风言不断,都道是皇帝又有新欢。
这日,陈则铭因事应召入宫。行到御书房前,却被太监拦下,道:“杨大人在里面,还请大人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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