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目看他。
纵在睡梦中,萧定也总是紧紧闭着嘴,并不说什梦话,只是深深皱着眉头,似乎梦外苦恼在梦中依然延续着,毫无欢颜。
陈则铭不禁俯身下去,待他知觉,自己额已经跟萧定触在起。所及处异常温暖。
他惊,猛地跃起来。
还未立稳,身后“砰”声响,陈则铭浑身震,瞬间汗如浆出。转身看却只是门页被风推开,寒风呼呼涌进来,似鬼泣神号穿堂而过。
屋中火盆,不时迸出火星,映得两人面上明暗。
这夜,两人似乎都忘彼此刻骨仇恨,在这雪未消融寒春里终于能心平气和,促膝相处番。
不知过多久,待陈则铭因为背后寒冷被惊醒抬头看时,身旁火盆早已经熄灭,灰白炭木间半点火星也找不着。桌上饭菜早冷得凝出星星点点白色油斑。
陈则铭四顾,终于发觉萧定竟然倒在自己脚旁,他静静仰躺在桌子下,也不知道是什时候滑下去。
陈则铭起身,也忍不住晃晃,他喝两轮酒,再好酒量也有些撑不住。待弯下腰,将萧定扯起来,才发觉萧定烂醉如泥,哪里叫得醒。
傅和他都吓跳,是以太傅病情才会骤然加重。于是杨梁也变,他觉得是背弃他父亲理念,没能做到仁字当先,他父亲为此将扶上帝位,却翻脸就忘记,他为父亲努力感到不平,他以为是轻视他父亲,因而不能容忍”
剩下事情,陈则铭也是知道,杨梁与萧定渐行渐远,便来源于此。
萧定微微叹息,却全无悔恨之色:“真迂腐!天命所归分明是,他们却要来指点如何做皇帝,做仁君能保百姓安宁不够吗,能得四夷诚服不够吗,为此甚至重用你,还不够吗?”
陈则铭猛地抬头,萧定正如鹰隼般盯着他。
陈则铭心中怦然狂跳,有知道详情感叹,有突然被当成目标震惊,也有被那话语直击中心底撼然,默然半晌,才能道:“能有今日,确实全凭陛下所赐。”
见到门外无人,陈则铭总算能安心些,忙乱中瞥眼,所幸萧定仍旧在沉睡当中。
陈则铭低下头,茫然怔立片刻,哪敢再看,惶然而
陈则铭索性弯腰将他横抱起来。
走几步,到床前将他放下,将被子扯过来,想想,伸手去解他腰带。
手刚碰到衣带,突然似听到有人在耳旁道“宽衣”,陈则铭惊,立刻收指。静会,才觉察那声响不过只是自己脑中臆想。
他垂下眼,隔片刻复又抬起来,坐在塌旁,仔细打量床榻上萧定,半晌无声。
如此迟疑数次,终于还是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为他除去外衣,继而将之放倒,拿被子给他盖上。
萧定看他半晌,终于笑笑:“有今日,也全凭有你。能逼至于此,你也算有才能。既然如此,同病相怜,何不趁机干上杯。”
陈则铭默然举杯和应。
两人都是饮而尽,相互照杯。
萧定饮到兴头上,击节而歌,间或豪情激迈,间或抑郁悲愤。他被拘禁此间,虎落平川,朝不保夕,心中感受,承受压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此刻发泄出来,只是让人心惊。
陈则铭静静听着,纵然心中波澜不断,也少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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