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疑心,自己是在做个梦吧,这样浓墨重彩肆意挥洒,这真是自己认识那个陈则铭吗。
他有些失落,他觉察自己也许无视错过些什。
萧定立刻阻止自己这个念头继续深入,他为此而呼吸急促,心跳不已。自己在干什,悔恨这样东西只会击溃你意志。你忘记吗?
人可以死去,但千万别后悔。
萧定努力挣扎两下,而背后布条还是那样紧。他突然释然,他又拾回那份愤恨。
头顶上声声如叩,由慢至快,疏密有度。
先不过是随风潜入夜滴滴有声,渐渐却如同碧浪翻卷,层层叠叠。那调子听似杂乱,可每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还来不及反应,第二声又已经接踵而至,步步紧逼,越推越高。
声声,隐隐透着咄咄之意,却又坦荡无忌,豪情冲天。
萧定朦朦胧胧想起曾见过两军对阵,兵士们手起刀落。
陈则铭始终不出声,也不见动弹。
萧定僵在原处,陈则铭静无声息地等他,萧定半晌后终于死心,缓缓坐回去。
那敲击之声这才又起。
萧定满心绝望,异常烦乱,恨道敲什敲,敲丧钟吗。
再想,这不果然便是自己丧钟。
抬腕往桌檐上又敲记。
适时屋中寂静无声,萧定气息虽然短促,可到底微弱,这两声击木之声便显得格外清晰。而室内空旷,隐见回声。
陈则铭面上神情骤然恍惚起来,手中轻提那牙筷,待片刻,又是轻轻敲。
这三声连击,便已经隐隐透出节奏,舒缓悠长似如呼吸,可击声骤起又如同惊雷,猛然击直破屋中沉静,只震得人心头大撼。
陈则铭似乎忘脚旁萧定及先前灌毒之事,直起身体全神贯注依着那调子敲下去。
直如此,也终将如此。
不该为旁人改变什。
萧定既恼怒自己刚才动摇,也庆幸自己快速镇定,他抬腿往陈则铭身下椅子上,满怀恨意地踢脚。
陈则铭正至酣然如醉,全没提防。冲击之下,身体不禁往前倾倾,只听声
这样声音让人想起战场。
想起狼烟,想起厮杀,想起铁血军魂,想起金戈铁马,想起碧血付日月,马革裹尸还。
这样声音只该在战场上听到。
那其中畅快淋漓,意气磅礴,便如同利刃过后鲜血,直面而来,满溢天地,让人无处可避。
萧定发觉时候,自己已经屏住呼吸。
陈则铭是这样地恨着他,为什他直知道却不以为然,如今这把名为仇恨刀出鞘,便寒光闪闪,直刺中他要害,再没有挽回余地。
原来恨是冰冷。
和死亡样。
他生平第次觉出这样懊恼和慌乱,为什,为什。
是什需要他用生命做代价。
萧定大惧,直到死亡步步逼近,他才明白自己能做到临危不惧,却做不到面对死亡无动于衷。
他不想死,他要做事情还很多,他路不能被人这安排。
他太不甘心。他忍那久,不该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
萧定挣扎着弯身,试图将那毒酒吐出来。比起活下去,矜持或者尊严之类东西都不值得提。
吐几声,头顶上那敲击声便停,萧定骇然,屏息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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