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听主人这样说,才安心退下去。
陈则铭低头思忖片刻,起身到下人房外摸套仆人衣服。趁无人时,绕到后院,拨开小门,推出条门缝,往外瞥去,果然见不远处街头巷口有人影闪闪绰绰,往来不断。
陈则铭看片刻,心中不禁更加低沉。
他低头想想,悄声将门合上,抬头望望屋檐,突然跃起,那瞬间手已经勾到檐边,五指强用力,身体顺势翻越而上,如鱼般无声地滑入暗影之中。
话说肖攀云做国丈也有两年多。
同来还有杜相派来宣令官。太医在头痛病再犯魏王榻前仔细为他断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是旧疾,由来已久,只能调养。
魏王躺在床上,脸色与常人相比异常白,这使得他原本英俊面庞显得有些缺少生气。他声音也显出虚弱感来,与平日持重威严大相径庭。
顾伯道:“家王爷这病也调很久,为什总是不见好?”说着这老家人便抬袖子,有些要拭泪样子,眼圈发红。
太医随口安慰几句,提笔写方子,不外乎是安神之类药材。
宣令官见魏王果然真是病,只得道:“那魏王明日还能上朝吗?如今朝纲不稳,大事纷杂,杜大人那里心急哪。”
有这切都是源自自己私欲吗?
他满背冷汗,僵坐着无法动弹。呼吸中所有黑影全化成压力朝他劈面而来。
屋外突然传来叩门声,有人道:“王爷?!”
陈则铭浑身震,那种梦魇般感觉猛然退散。它退到灯影之下,伏在所有暗影里,默默地等待,不时地窥视着他。
他听出外头是管家顾伯声音,却不作答。
在萧谨还是容王时候,他亲闺女是容王妃。
如今容王妃成为皇后这样久,可国丈大人肖攀云在京城各路权贵眼中,还是什也不算。
肖国丈异常气恼,可也没法。京中达官望族云集,想让人仰慕尊敬,要你出身高贵,要你才华惊人,总之没两把刷子是不行。
肖攀云出身商贾。他父亲壮年经商,四下游历,最后靠做木材生意发家。大凡有钱人,便会想以钱易权,于是肖攀云成年后,父亲为他捐功名,肖家这才有人步入仕途。
肖攀云前半辈子混得直平平,自从机缘巧合把女儿嫁入容王府,才真正算是步登天,好生享受把做高官
太医正要答话,陈则铭支起上半身,道:“这是老毛病,痛过宿便没事。请转告杜大人,明早必定会赶去。”
宣令官大喜,告谢而去。
待众人退下,顾伯却不走,站在屋子里犹豫片刻,陈则铭看他神色古怪,追问何事。顾伯道之前太医到来时,自己往府外看看,感觉有些怪异,似乎有不少人深夜还在府外走动。
“这样晚,平日可没这多人。也没灯会什”老人家嘟囔几句。
陈则铭笑笑:“大概是路人也说不定。”
顾伯有些急迫,提高声音:“杜大人派人来请王爷即刻入宫商议要事,王爷您去不去?”
陈则铭转过头,烛光照在他面上。他表情似乎是整个人渐渐从梦中清醒,有些恍然又有些茫然。
顾伯拍着门:“王爷王爷?”
陈则铭缓缓站起身来,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而警惕。
快亥时,太医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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