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把手垂下去,仰头看片刻,这才恍然大悟:“你是陈将军?”
青青已经很多天没见过陈则铭。
作为名身怀六甲孕妇,她实在是很希望有人能偶尔来自己跟前嘘寒问暖下,可她丈夫在打仗,她只能在家里等。
陈家虽然是号称将门,可在这方面消息
陈则铭行到宫门前,正见到宿值将领领队过来,两人恰是旧识,那将领与他寒暄几句,叫人牵他马来。
陈则铭接过缰绳,并不立刻上马,拱手辞别后,却徒步而行牵马出宫门。
在他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中,马蹄得得回响节奏显得很是突兀惊人,走会,陈则铭回过身。秋日晨雾稀薄冰冷,隐约可见远处宫门洞开,似如蟒兽之口。
朦胧不清天光中,只有高大巍峨宫殿默默地注视着他。
他看良久,最终上马疾驰而去。
到床上被褥丝毫未动,而桌前,陈则铭衣甲未除,正坐在那里出神。
萧定叫他来不过是笼络之意,并没什紧急之事。
这显示出萧定心中纷乱。局势太严重,谁也不曾经历过。少粮便会引发,bao动,从民间到朝上,问题层层在剥离显现,萧定只怕也已经开始弹压不住局势,才会深夜召他入宫。有时候人需要个同伴才不会觉得压力有那难撑。
陈则铭甚至想,此刻萧定貌似沉着,可实际上应该有些方寸大乱。如果自己在方才见面中追问当年事情,萧定甚至也许会立刻摆出悔不当初低姿态来。三代忠良?陈则铭几乎要笑,萧定要克服多大心理压力才能面不改色这夸他。可萧定这个人,关键时刻拉得下面子,别人忍不他也能硬忍着,这是陈则铭最佩服他地方。
最终陈则铭什也没说,他让这段戏如同它剧本上所载那样和和乐乐地演下去。
这是个雅致小院落,白墙黑瓦,墙头上探出来全是绿得仿佛能滴水青竹枝,跟水墨画似。
陈则铭站在门前,轻叩门钹。
金属敲击声在巷子中悄然回荡,也没人出来看,不知道是这街上人背井离乡全走,还是这情景众人早习以为常。
良久,那门才“吱——”地声打开,门槛内站着个俊秀小童,无精打采地边打哈欠边擦眼样子慵懒可爱,几乎也能入画。
陈则铭道:“这位小哥,你家王老先生可还在京都?”他声音轻柔低沉,似乎是怕打破这片悠闲宁静。
那些往事已经不重要,重要是以后某个时刻。他隐忍着,等待着,韬光养晦,为都是期待有天能偿所愿,在此刻他看来,只有那个秘不可宣愿望是要紧,其他都没什。
何况萧定那种焦头烂额感觉他也有,他们同扛着个重担,坐着同条漏船,同舟共济才是解决之道,暗下绊子只会自取灭亡。
但萧定防备他也还是看得到,他警惕着,并不让自己真意露出来,又有些怜悯之意。在两人交谈过程中,他看到萧定咳好几次。当初三度梅他只来得及下两次,但那药性情大寒,到底还是有作用。
奇怪是萧定个字也不提,陈则铭很感慨,他居然真做得到个字不提。
如此静坐,直到醒过神来,窗棂上不知何时已经透些微光。时近天明该开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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