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在片刻沉默后,平静地挥手说收兵。
他声音中固然是如释重负,却同时也有掩饰不住黯然。
路从云惊讶地看他,这数日以来,无论如何都要置律延于死地人不正是他吗。
在京城中,几天后萧定得到同样消息,他反复看着那张纸,面上渐渐浮出笑容。他召来杨如钦,给他看那张急报。
杨如钦几乎是立刻明白他潜台词:“律延死平衡匈奴单于之子安图和阿斯之间实力落差。”
而让路从云诧异事情还不止于此。
野战中陈则铭与守城时相比就像是从冬眠中苏醒毒蛇,他突然间恢复灵巧和生机,露齿就能正中敌人要害,那种频频出现精确度足以让所有人心生畏惧。他安排每步看起来都平平常常,毫无奇特之处,然而事到临头,你会发觉敌人正按着他所想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步。
那多可能性,他就是能看出敌人将要选那种。
这种对对手揣摩让人叹为观止。
路从云自幼熟习兵法,他知道要做到这样境界,暗中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所谓举重若轻,并不表示那东西真是轻,而是举这个人手段与旁人不同。
陈则铭得到律延死讯时,正在追杀律延路上。之前,陈则铭已经派出五队人马从各个方向用各种方式堵截自己宿敌。
这是第六队。
这样赶尽杀绝做法在他用兵史上绝无仅有。
他眼中那种彷佛有深仇大恨非要斩对方于戟下才肯干休杀气让众人都觉得讶然。
紧跟他身后路从云则深感忧虑。
萧定道:“敬王请奏,要求佯装退兵八百里,给匈奴个内讧机会。”
杨如钦道:“殿下想得甚是周详。”
萧定道:“也
路从云觉得自己很幸运,天朝第名将和匈奴第名将,这样高手对决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遇上。
他仔细观察陈则铭每个部署,揣测其作用,再在实战中印证。同样匈奴方律延即时应对也让他大开眼界。每当空闲下来,他会想象如果是自己该怎化解陈则铭布置,这其中所得和乐趣让他兴奋不已。
这样思考方法旦固定下来,便成为种良好习惯,他因此而获得步步往前走能量,超越自己对手和朋友。
若干年后,当他也成就传世威名时候,他依然能从中获益。
而此时,在探子回报匈奴主帅病故消息后,路从云却没能在陈则铭脸上看到预料中喜悦笑容。
追击这路上,陈则铭很少休息。
每每路从云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左右张望,总寻得到陈则铭骑马立在坡前身影。
他不知道在望什,那修长身躯似乎化成块顽石,在星空前动不动,与他身旁不断被吹起袍角形成鲜明对比。路从云顺着他视线,只看到无边无际马平川,那是片平静而广阔大地。
身为近卫,他委婉提到过这件事情,陈则铭回答说自己倒下来也无法入睡,大概是太兴奋。说这话时候,陈则铭坐在大石上微笑,目光中有什在隐约闪烁。
路从云看得出他确实是激动。习惯战场人都有种嗜血本能,这本能使得陈则铭面上神情生动异常,与在京师时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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