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云讶然。
陈则铭低声喃喃,灯下他神情怅然,似乎在讲叙又似乎在自语:“当年,同你现在般大时候有个朋友,叫杨梁。那时候觉得很困惑,觉得辈子也上不战场,同杨梁说,将来定要成为不世名将,驰骋疆场。那时候就想,如果有天,能出头,会叱咤风云,光耀门庭可后来”
后来呢,后来他反,若不是那次宫变,会死这多人
路从云急忙跪下:“小将自作主张,请将军恕罪。”
那日,陈则铭谎称萧谨落崖,派人回营叫人营救,本来不过是布局做个样子,哪知道路从云搜两日,居然真找到所谓血迹残衣,虽然还是有疑点,但这戏总算是做个十足十。旁人信不信,那又是另回事情。他方面惊讶于路从云竟然眼识破自己托词,方面却并不怎想在这上头再多花心思。
他满心盼只是尽快派出天朝使臣缔结两国间盟约,那是他想象中最好结局。他为此呕心沥血,诸多推算,百般隐忍。若说之前许多事情都是天意弄人话,那这次,老天却如此地怜惜他,将所有事情都往最好方向上推进着。
尤其是律延死,他想过定要杀掉这个人,追击律延时候他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因为那是最关键步,做不到,便前功尽弃,最终律延虽然没直接死在他手上,却还是死在最适当时候。
之后,匈奴兄弟相残,安图继位,使臣求和,没有哪件不是出乎他意料惊喜,他想自己到底可以赎罪。天朝在飞速冲向灭亡途中,终于在最后关头被死死扯住。
起来,这些个人恩怨往日情仇也就淡。
陈则铭叫来众人在帐中会谈,敲定次日派将领护送杨如钦到歃盟之地,自己则坐镇军中,若有意外,也好呼应。
说到由谁护送使臣时,杨如钦左右看,点着人道:“就是他吧。”
陈则铭抬头微微怔,被点那小将也是神情复杂,只是盯着杨如钦,全不答话,却正是此前随敬王军而来独孤航。
独孤航武功超群,身经百战,应变机敏,确实也是极适当人选。可近期战斗中,不知道为何消沉低落,并无建树。
还可以转回来,事情步入绝境前终于能峰回路转,能有余地可以周旋
杨梁话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他想起来,他突然浑身冷汗。
陈则铭抬起头,盯着跪倒在地路从云:“不,这不是自作主张,你在救。”
路从云抬头:“将军这战救人更多。”
陈则铭脱口而出:“不!不是。”
陈则铭虽然有些担忧,但独孤航跟随他时日已久,底细如何还是明白,往两人面上来回看周,点头应允。
到晚间,陈则铭将萧定信又看数遍,扬声将帐外路从云叫进来。
路从云入内,陈则铭道:“那日你找到萧谨残衣是在何地?”萧谨死讯传入京城,萧定立刻醒悟,先前事务繁忙之下,自己废萧谨为王之后竟然忘记这茬,立刻将萧谨去王号贬为庶民。如今陈则铭也只能指名道姓地称呼他。
路从云神情立刻古怪起来,迟疑道:“便是那山崖底下。”
陈则铭凝目看他许久,叹道:“这些日子直不曾详细追问,那些衣物你从哪里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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