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沉默片刻,淡声问道:“你要什?”
秦敬回身看他,挑眉笑:“救命之恩,自然是要以身相许。”
要说秦敬平生虽与“坏人”二字全不沾边,却也是好人里顶不正经那种。不但嗜赌,而且好色。尤其后者,见到样貌好,不拘男女,总爱口头上沾点便宜。虽然真让他做点什他也没那个胆子,眼前这人他更是万分惹不起,但有便宜不沾,到底不符合秦大夫贯嘴贱做派。
“你是大夫,是病人,别无其他?”同句话,沈凉生以问句道来,虽是平淡语气,秦敬却生生从里面听出丝揶揄意味,想必是讽刺自己上句还说得好听,下句便出言无状,没有医德。
唉,秦敬默叹口气,愁眉苦脸地望着坐在床上沈护法,心道这位仁兄明明看上去冷漠
秦敬,表字恒肃,为人却点也不端方严肃。与沈凉生裹伤时互通姓名,他便笑着调侃,碗凉水,生不逢时,真是个好名字。
沈凉生不答话,任他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敷药,心知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内伤少说要休养月余,功体全复更不知要等到何时,而天时已近,教中正值用人之际,真是麻烦。
“你经脉受损颇重,培本固元乃当务之急,”秦敬把七七八八摆床药瓶划拉进药箱收好,“若专心调养四、五十日,大约能拾回八成功力,最后两成还需你自己……”
秦敬话说半,便见沈凉生抬眼直直望向自己,以为他嫌太慢,摇头劝道:“此事急不来。跟你说实话,助你更快回复功力法子不是没有,但此法三五年后必有后患,不想用。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得很,不值得。”
“你是个好大夫。”虽无感激之情,沈护法这句评语给得倒是真心实意——但他临阵对敌之时,偶尔遇上难缠对手,也通常是在收剑入鞘后,真心实意地用句“多谢指教”将人送入轮回道——所以便是真心赞赏可也不大吉利。
“不敢当,”秦敬起身走去药架旁,拣出个青瓷药瓶,“方才话未说完,那剩下两成……”复又走去桌边,倒杯白水,顿顿,还是打算把话摊开来说明,“刚刚细探过你脉象,先头倒是走眼。你修习心法太古怪,那剩下两成确无能为力,得靠你自己慢慢补足,”带着药瓶白水回到床边,倒出两粒朱红药丸递至沈凉生眼前,“内服。”
沈凉生并未接药,仍是直直望向秦敬,毫不掩饰眼中查考神色。五蕴皆空这门心法虽为教中密宝,只有历代大护法方能修行,但江湖上对此也并非无所知。若是这位秦大夫已看明此中关节,却仍肯出手相救,便定不是“善心”二字那简单。
沈凉生不接药,秦敬也未着恼,自顾自拿过他手,将药丸茶杯塞过去,收手续道:“此间现下除你,再无旁人。方才进来时,你想必也看到,此处除却地势隐蔽,更有阵法加持,不是什人想进就进得来。既已答应救你,便没打算害你。是大夫,你是病人,别无其他。天色已晚,要走还是要留,你自便吧。”
秦敬说完便走回桌边,也为自己斟杯凉水,气喝完,心口隐痛似是好些。
实则秦敬自己也知道,那痛其实是不存在,只是思及之后棋局命数,错觉心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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