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言道刑教中人不会放过他,确不是打谎,而且找上门,正是沈凉生本人。
与当日陷在迷阵中出不来青年不同,区区谷口迷阵根本入不沈护法眼,上刻秦敬方发觉阵法运转,下刻便觉杀气如山崩海啸,摧枯拉朽般将自己布下迷阵扯道深长豁口,袭白影如勾魂无常,转瞬已至面前。
“秦大夫,久见。”
“这……其实也不
秦敬也不欺瞒,几句讲明原委,续低声道:“少门主,既救过那魔教护法,你觉得可能算是个好人?”
“……”青年瞪着布满血丝双眼,与他对峙半晌,却是后退步,竟又跪下去。
“若将入山法门告知予你,刑教中人定不会放过,”秦敬再去搀他,却见那人是门心思要跪到底,只得收手道,“既然算不上是个好人,又怎肯搭上身家性命助你?”
“……”
“即便肯助你,你自己想必也清楚,你这趟……无非是送死罢。”
大事,却已有江湖人得消息,纷纷打听这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到底是个什来头。
而真正大事是九月初,正在霜降那日,倚剑门全派上下夜之间悉数毙命,门主更似死前受过酷刑拷问,尸身惨不忍睹。如此狠绝手段,除却刑教不做他想。
奇就奇在倚剑门虽算雄霸方,却也远不能与少林武当之类名门大派相提并论,更没听说过与刑教结下什仇怨,灭门之祸实在来得毫无道理。
秦敬归程路上已经听闻此事,却是深知此中缘由,心中长叹声“冤孽”,修书封传予师父,回信却只得四字:勿多想。等。
只是等再等,等来不是别,却正是苦主。
“血海深仇,定要讨个公道!”青年终于开口,眼中并无泪意,却字字如断剑哀鸣,杜鹃啼血,“纵死无憾。”
“……”秦敬心下痛,走前步,单膝点地,平视他道,“你若信……”顿顿,明知此事万万不能宣之于口,却终忍不住说出来,“你……你能不能再等等……你若信,三月之内,定会给你个公道。”
“并非不信……”无声对视片刻,青年涩然开口,“只是等不……天都等不。”
秦敬静静望着对方眼底片死寂,重站起身,低声道:“少门主稍待,将入山途径与开阵法门并写给你。不过这只是先前布防,如有变数,且看天意。”
言罢秦敬转身入谷,并不见身后人仍长跪不起,叩首为谢,只在心中默默忖道,有人求生而不得,有人明明能活却唯求死,或许当真有时与其活着日夜受煎熬,不如干脆死痛快。
这日秦敬正在临窗习字,突觉有人闯阵,撂笔出谷查看,只见入口迷阵中位执剑青年左冲右突,浑身缟素,双目赤红。
秦敬低叹口气,解去阵法,已将来人身份猜到八分——江湖传言倚剑门灭门当日,门主小儿子恰在崆峒做客,侥幸逃过劫,只怕便是此人。
服孝青年见到秦敬,二话未说,屈膝便跪。
“当不起!”秦敬赶忙将人拉起来,浅谈两句,果然猜得无错,来人正是留得命倚剑门少门主。
来者也无心客套,直接道出来意,却也是听说有人上过浮屠山,辗转打听到秦敬所在,特来求个入山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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