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抬起手,似要抚上他脸,却在距肌肤寸之处停下,手指隔着虚空划过那道虚假泪痕,继续轻声道:“哭什……骗你。”
五日转瞬即过,秦敬按时醒过来,睁眼便见沈凉生立在床头,下意对他笑笑。
笑完才记起现下身处何时何地,便又摇头笑笑。
苗然这
“也是。”
“睡吧,”苗然看他渐已昏沉,起身为他掖掖被角,低声重复句,“睡就见不着。”
秦敬昏睡过去,苗然走出房,果见沈凉生负手立在房外,面色愈发静如止水,连苗然都再看不出他真实情绪为何。
“他睡,你若愿意进去盯着也随便你,”苗然明知方才房中对答早就被他听去,口中却执意要做个传声筒,“只是他说他怕痛。还有不想见你。”
沈凉生点点头,仍自举步向房内走去。苗然拿着空药碗站在当地,冷漠心道,秦敬,你还真是死不开窍。这挤兑话,也得说给在乎自己人听。他连你命都不顾,还怕你这两句话不成?
疾驰日之后,已有堂主赶来接应,这头沈凉生带着秦敬平安入山,那头江湖诸派也再无动静,想是明浮屠山险,易守难攻,事已至此,急着攻山也无大用,不如养精蓄锐,等着迎接来日那场避无可避鏖战。
天时尚有五日,虽说人已带到,也并非分不出人手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但是为求稳妥,苗然亲自为秦敬验血量脉,复又配剂安眠汤药,索性让他老老实实睡足五日才最为保险。
“苗姑娘……”房外重兵把守,房内却只有秦敬和苗然二人,秦敬边吹着药,边嘀咕道,“你这药当真可行?不才多少也算是个大夫,要不你把药方给看看?”
“少废话,你这条小命眼下可是比这条老命都金贵,谁有那个闲功夫害你,”苗然口中不客气,语气却带两分长辈亲昵,“还有,你不是该跟小沈样唤声苗姨?”
“唉,和他都这样,你还要拿打趣,实在太不厚道。”秦敬几口把汤药饮尽,自己躺平,被子盖到颌下,口中却真叫句,“苗姨……”
沈凉生步步走到床边,低头望向床上静静睡着人。
脑中似有千头万绪,又似早已切归无。
他拉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沉默地望着秦敬,想从脑中那片虚无里捞出点什来回忆,却觉所有回忆都如流水般自指缝中漏走,什都抓捞不起。
“等你死……”心跳沉稳规律,仿佛滴水钟漏,默默数着亘古岁月。沈凉生轻声对睡着人说:“……就忘你。”
案头烛火突地跳,摇曳烛光映亮床上人脸,自眼角至颊边道浅长伤疤,好像在睡梦中也听到谁人低语,于是难过得流泪。
“什事?”
“怕痛,要不你再给开副药,让把后头七日也睡过去吧?”
“那可不成。”苗然亦知血引必需吊足七日,日日俱是煎熬。虽看他现下有气无力,面色煞白躺在被中样子略微有些不忍,却也不能应他。
“他在外面?”秦敬也不是当真要求她,又转话题道,“麻烦苗姨跟他说,换个人盯着吧,不想见他。”
“放心,他也没空老盯着你,”苗然闻言好笑地劝句,“再者说,你这就要睡,睡不就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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