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说完,又不准别人提,”沈凉生收回手,小声笑话他,“秦敬,赖不赖皮?”
“睡觉。”秦敬重新躺平,锤定音地结束话题,便见沈凉生果不再出声。半晌呼吸沉下来,大约是已经睡过去。
秦敬闭着眼,心里头暗暗想着,倘若他真没回来,自己也就遇不着他。这想,竟不知道到底是遇见好,还是没遇见好,最后归结到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先前小刘跟秦敬说那番话虽没说到点子上,话里好意却是诚恳——他总觉着秦敬还是当初那个好脾气又仗义傻小子,自己拿他走丢猫开玩笑,他也不生气,下回自己闯祸,他还肯帮自个儿背黑锅。
但秦敬终归是二十好几人,怎
沈凉生也没隐瞒,简单给他讲讲自己出身,却到底不愿让他同情自己,省下诸多不愉快琐事细节不提,最后总结道:“因为没留过什好印象,所以也就不想。”
虽然沈凉生没细说,秦敬却也能猜出他受过多少委屈——年纪小,又寄人篱下,挨欺负也没地方哭——于是觉着有些心疼,可又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得转移话题道:“原来你还是小半个洋鬼子,看长相可看不出来。”
“小时候能看出来点。”
“有照片?”
“大概还有两张吧。”
这夜秦敬留宿沈宅,佣人挺有眼力见儿,不待吩咐已把客房拾掇出来,床单被褥俱换新。两人立在楼梯口道晚安,沈凉生目送着秦敬往客房那头走过去,突在他身后补句:“要不起睡吧。”
秦敬闻言停住步子,回过头看他,又笑开来,点点头。
沈凉生卧室布置简洁,居中放张西式四角大床,窗帘也是洋式剪裁,厚重地覆满整面墙——许是为美观,兼又挡风保暖,窗子是没有那大——看着便有点像戏院开场前幕布。
沈凉生在浴室里洗漱空,秦敬站在窗边,把合得严严实实窗帘拨开些,往外头看过去。法式窗子高而狭长,夜色跟被压扁镶到镜框里似,静谧平整,绘着隐约星,与半圆半缺月亮。
秦敬先头多少以为沈凉生会再做些什,结果却什都未发生,两人只并肩躺在块儿,黑暗中听着对方呼吸,慢慢酝酿着睡意。
“什时候找出来给看看?”
“那可不能白看。”
“看是抬举你,你还想怎着?”
“你就继续嘴欠,”沈凉生伸长手,悉悉索索地摸去秦敬腿间,不规矩地揉把,“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就差哭着求说……”
“别提那段儿。”秦敬忙把身子往后错错,脸上有些发热。
方才拨开窗帘没太合严,线月光落到地板上,在昏暗室间显得格外亮。秦敬低声闲话道:“沈凉生,你国文再不好,‘床前明月光’总也会背吧?”
沈凉生翻个身,下颌抵住秦敬肩膀,轻轻蹭蹭。
秦敬也翻过身,同沈凉生面对面躺着,低声问他:“个人在外头时想不想家?”
“没想过,”沈凉生口气并没什逞强否认意思,只淡淡陈述道,“其实辈子不回来也无所谓。”
沈凉生过去对于秦敬仍是个谜,他记起上回谈及这个话题时对方面上沉郁神气,终于忍不住问句:“怎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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