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真讨厌……”王珍妮方才还笑得欢实,被秦敬拍下头,反倒把人给拍哭,“本来没想哭……讨厌死……”
不过哭也没哭多久,抽嗒两声便止住,面上重又笑开来,直到上车,火车开动,还从包厢里探出头来,笑着挥手喊句:“小沈哥哥,小秦哥哥,再见!”
那年是民国二十六年,三个年轻人在汽笛声中挥手告别时,都没想到这真就是他们所能见最后面。
而后因为时事发展,王珍妮直未曾回国,而她二十七岁便遭遇车祸去世消息,也因后来王家举家迁去美国,彻底与这边断联系,直未曾传回国内。
世事多叵,故而有时再见两个字说出来,却是永别。
时间见王小姐最后面。”
“沈公子,难不成你忘,你现在可是被抛弃伤心人,”打嘴仗王珍妮从不让人,立马反唇相讥道,“你去送,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哭场吧?你哭得出来?就算你哭得出来,还怕笑场呢。”
“……”沈凉生淡淡瞥她眼,懒得再跟她计较——其实他疑心以她鬼心眼儿,或许已有点看出来自己和秦敬关系,但到底既没去王老爷子面前告状,也没在外头乱嚼嘴皮子,还算是有良心,没白在自己家骗吃骗喝那些日子。
说是不送,到要走那天,两人还是起去车站送人。沈凉生大半是为周全人情场面,秦敬却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妹妹,想再见她面。
王老爷子是要直把人送到上海,故而车站见,情绪尚且不错,并没什“离愁盖过天”意思。他只以为是自家姑娘到儿没看上沈凉生,头怪她眼光太高,头多少对沈凉生有些抱歉,不过碍于长辈架子不能表现出来,最后只拍拍沈凉生肩,玩笑句:“唉,家这丫头就是太没长性,烦你这些日子,这又哭着喊着滚,往后咱爷儿俩可都省心喽。”
进入四月中旬,天气猛下热起来。沈凉生早寻些由头开走两个嘴不严佣人,余下得教训,知道要管好自己嘴,再不敢让什风言风语传到老公馆那头去。于是秦敬依旧时常留宿沈宅,因着全无架子,已与干下人混得挺熟,每回他过来,厨房就净拣他爱吃菜往上端,招得沈凉生在饭桌上取笑他:“秦先生,您这还
“您可千万别这说。”沈凉生同老爷子客气完,目送他先步上火车,方才转去旁边和王珍妮再说两句话。
“小沈哥哥,你快哭,再不哭可没机会。”王珍妮笑着揶揄他句,又转向秦敬道,“不过小秦哥哥千万别哭,可不忍心。”
“别贫,回美国好好照顾自己,交朋友也当心点,你那自来熟性子多少改改吧。”沈凉生其实也不是真讨厌她——说实话,王珍妮有时个性脾气跟秦敬还真像,那声哥哥也不全是瞎叫,就冲这点沈凉生也没法当真讨厌她,是以到最后,也愿意正色嘱咐她两句。
“……你别那严肃行不行,”沈凉生旦真正经起来,王珍妮就没辙,垂下头嘀咕道,“念完书还回来呢,别真搞得跟见最后面似。”
“就是,”秦敬见她有点难过,安慰地拍拍她头,“下次回来可就是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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