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怔怔看着手中茶杯,眼睛酸,泪珠儿顺着小脸滑落,啪声砸在杯中茶水里,溅起几分细小水花。
碧玉忙用手帕给真儿擦去眼泪,心疼道:“姑娘不哭,二爷不会有事。”
真儿小声啜泣道:“碧玉姐姐,大爹爹是不是不想要真儿?大爹爹喜欢那个温柔大哥哥,不想要真儿和爹爹……真儿是个丫头,奶奶和姑姑都不喜欢真儿。今天爹爹又和大爹爹吵架,是因为真儿吗?”
碧玉眉心皱,厉声道:“姑娘听谁胡乱嚼舌根,瞎说这些不着边际话?”
真儿摇摇头,她不是听人说,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沙哑喉咙像是承载不住句话重量,可那从齿间艰难挤出每个字都带出几分凶狠,剑指过每个人:“他若是死,今天谁都别想踏出侯府门。”
掩在袖口持银针手忍不住抖抖,假御医在心底捏把汗,略微犹豫瞬,还是悄悄将银针收起。再多银钱,也没有命重要,他是收旁人钱财,可镇北侯是要人命。
楚瑜双眸微睁,瞳孔有些溃散,显得眸色有些灰蒙蒙,像是所有光都照不进眼底。双消瘦手蜷着,偶尔才有细微抽搐,他已经无力呼痛,苍白干裂唇轻轻抿着,毫无生气。隆起肚子在下腹坠出小小团,显得可怜巴巴。
汤药不要钱似轮番往楚瑜口中灌,趁着他没有反抗力气,硬生生吊出口气来。天色渐晚,这场漫长折磨距离解脱还遥遥无期……
天色阴沉,黄昏微光被风拂灭。
碧玉眼中露出几分难言哀色,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拍:“姑娘是二爷嫡女,是靖国公府千金,是当朝太子妃亲侄女,这样身份不该由人胡乱编排,他们没有这个资格。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行。”
这话说得僭越,碧玉心思向来玲珑剔透,万不会在主子面前说这种话。可如今,碧玉心里压着股火气,着实烧得心里焦躁不甘。
她是靖国公府出来,是楚瑜当年陪嫁时选丫鬟,后来真儿出生后就直负责照顾着。真儿是二爷心肝,亦是他们靖国公府掌上明珠,他们镇北侯府算什门第,敢如此对待二爷骨肉。
外面色天愈发阴沉,碧玉在心底
西苑暖阁。
真儿身上兔毛斗篷被风吹得鼓起,她仰着头,双眼睛泛红,咬咬下唇,端出尚且太过稚嫩严厉道:“让开,要去找爹爹!”
几个人高马大家丁将院门堵住,低头道:“姑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二爷那边意思是今个儿谁都不能出去。”
碧玉脸色有些泛白,低头将真儿身上斗篷紧紧,抱她在怀里,低声道:“姑娘,先跟回去。”她不知道究竟出什事,可西苑被围天。院子里人之前被各种由头支走,这会儿竟是寻不到几个可堪能用。定然是出事,碧玉想到二爷有孕在身,神色不由得愈发凝重几分,心下有几许不安。
真儿向来温顺乖巧,可偏偏今日拗着性子心要去找爹爹。碧玉心疼她在外头站着那久,又不清楚眼下什局面,只得先哄着回屋,倒杯热茶捂在她小手心里,低声宽慰道:“姑娘莫怕,二爷这会儿许是被什事给绊住,指不定待会儿就亲自过来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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