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瞳孔猛地缩,骤然站起身来:“凉城是关隘,若是城破后面河西危矣!若弃城,和让出西北十九城有什区别?他怎敢!”
说罢,秦峥转身下城楼。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郑百户弃城。
郑百户在帐中踱步,脸上阴云密布。烽火点几日不歇,送出去求援信像是石沉大海,谁知道是不是被戎卢军尽数劫去,城里所剩余兵马算起来不过几百,守城简直是天方夜谭。
戎卢军向来凶残,谁知道破城之后会不会屠城,这种时候不弃城而逃难道要留下等死?
郑百户拿定主意,刚要出去看看车马准备怎样,不等出去就见人进帐,他当是自己亲兵,当即怒道:“收拾好?”
此时凉城只剩下少量不顶用老弱兵卒,哪里顶得住戎卢大军,时间城中人心惶惶。
第二天正午,大雨未歇,戎卢军开始攻城,第个照面,守城燕军死伤惨重,胜在凉城易守难攻,方才险险守住。
戎卢军凶悍勇猛,城中仅剩将士不足千人,三天下来伤亡半。
大雨渐停,战火硝烟弥漫,尸骨混着泥土腥,满目累累白骨,黑鸦秃鹫飞来在上空盘桓,发出嘶哑难听鸣叫,遮蔽大半晦涩天空。
秦峥舔舔干涩唇角,股腥苦在口中化开,他挥刀斩断三支流矢,胳膊上紧,被人拉住。他扭头看眼,见是那守城老兵,任由他将自己拽进烽火台里。
看见面前这蓑衣都来不及摘下小兵竟然已经走到跟前。
“你!”郑百户刚要发火,忽然想起面前人方才说话,不由得怔:“什?大军回来?”
秦峥已经走到郑百户跟前,微微俯身。
郑百户愣住,面前人身上带着股雨腥湿土味,雨水将他长发湿透,额前发丝紧紧贴在苍白面颊上,清瘦又年轻脸庞俊得刺眼,双深潭般乌黑眸子带着肃杀正死死绞着他视线,无端令人寒颤。
“不是军。”秦峥苍白唇微动,声音冰冷。
秦峥刚下城楼,身上带着血腥气,闻言缓缓抬起头,熬三宿未眠眸子几乎赤红,布满血丝,带着戾气。听见郑百户话,他心知阿叔未曾骗他,郑百户是真要弃城。
“你是……”郑百户见来人不是自己亲兵,吓跳,遂又想起眼前人是谁:“身为兵卒不去守城,来这里干什!”
秦峥声音沙哑
“阿秦!”老兵喘着粗气,晃晃秦峥肩头。
秦峥耳边嗡鸣半晌,眼前视线才清楚些:“阿叔,你拉回来做什,外面大军压城,得赶紧回去。”
老兵剧烈咳嗽几声,拽住秦峥手,艰难道:“你已经三天没有下城楼,郑百户见顶不住,要弃城。”
这三天里,秦峥眼看着流矢从身边擦肩而过,看着周围士兵或战死城楼或坠下城墙摔成肉泥,这拼命不就是为守住凉城,等待大军从前面赶回来吗。
弃城?郑百户怎敢如此!
郑百户脑子嗡鸣声,心里个咯噔。
出事!
……
当日夜里,戎卢大军兵临城下。
这步棋走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先是大举出兵诱燕军倾巢而出,后佯装败兵用部分兵马游击,引大军深入敌军腹地,频频恋战。而戎卢大军则是绕道来攻打兵力空虚凉城,口气占据燕军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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