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真是……”李恣听得惊心,既为楚瑜捏把汗,又不由得好笑,端雅如此先生还有如此顽劣时候。
楚瑜轻叹声道:“自那后,但见尖物,便觉肩下隐痛,十几年来犹不曾改……”
李恣心头跳,忽明先生话中意,口中泛哭,鼻尖酸意浮出。
楚瑜拢起衣襟,叹息被揉碎在声音里,轻且浅:
“皮肉伤尚如此,况乎心伤。”
楚瑜怔,许久才明白李恣话中意思,时间心头百味杂陈,沉默不言。
李恣有些懊恼,他明白楚瑜禁忌,不由得气自己为何偏控制不住要问出口来,叫先生难受。
“青葙……”楚瑜轻唤他声。
李恣下意识抬起头来,朝楚瑜看去。
清晨初起,长发散落楚瑜单薄脊背上,垂铺瓷枕,退热后冷汗微微濡湿脸侧发丝,黏在苍白脸颊。本是秾李容貌,却因病容减去三分,只教人平白心疼。交襟雪色里衣露出小片胸膛……
晨曦缕,新透窗纱。
“天亮。”李恣看眼窗外,缓缓抬起手来,用手背轻抵在楚瑜额头上。稍停瞬,又垂下手去,松口气道:“好在退热。”
楚瑜微微皱眉心,撑着坐起身来,眼前有些泛黑,他阖眸缓会儿,这才睁开眼道:“三天两头请朝假陛下早就习惯,旁人也说不得什,青葙何必随误听朝。”
“先生人在家,不放心。”李恣抬头,看着楚瑜略显苍白脸色,轻叹道:“愿为先生侍药床前。”
楚瑜弯弯唇,不再多言,这年相处,实在是再清楚不过李恣性子。内里比谁都执拗,就算是他说过话,李恣也不肯全盘听。不过倒不算是坏事,楚瑜不愿折煞李恣这点天性。朝廷里和光同尘者太多,偶尔也需要这种外方内刚新鲜血液冲刷下。
※
昨夜整宿病,楚瑜今日精神倒是意外好。这些日子滞闷胸口似乎都豁然舒坦,那些不适也随着场淋漓热散出去。
楚瑜不曾往户部去,反倒是让人备车马,趁着天色尚早出
楚瑜伸手,修长指尖点在衣襟交叠处,不过轻勾几分,丝绸雪缎里衣贴着白璧无瑕肌肤缓缓滑落。
李恣脑子嗡鸣声,有些懵。
楚瑜抬手,指尖缓缓点在右肩偏下处,那里有个淡淡伤疤,虽不狰狞,但落在如玉肩身上,却是有几分扎眼。
“这是……”李恣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挪开视线,却又被绞紧般,连脖子都动弹不得。
楚瑜点点,道:“小时候有年家中正修葺新屋,彼时贪玩偷摸往里凑,不甚跌倒,地上有废弃椽木,正削尖预备它用。偏不长眼,头撞上去,尺长尖木没入肩下,险些废整个胳膊。”
“先生……”李恣欲言又止。
楚瑜稍稍挑起长眉:“青葙,你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同支支吾吾。”
李恣在上京本无根基,座师就是他全部依靠,是他最亲近最信任人。何况这久朝夕相处,如家人般亲近。
只是今日李恣张俊俏面容上满是复杂神色,看得楚瑜也不由得提口气。
“先生昨夜里发烧起热,许是烧得神思糊涂,口中反复念着个人名字……”李恣垂眸,顿顿,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您还放不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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