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不可同日而语,秦峥不愧是将门之后,端是天生骨子里自有杀伐戾气。是难得将才,如今朝中正是缺人之际,这样良才不用,岂不是,bao殄天物。燕承启不计较昔年往事,复其镇北侯爵位,加封云麾大将军。
可见风水轮流转,莫欺人落魄。
宫宴开席半场,楚瑜借口劳乏,身子欠佳,提前离去。
燕承启见他面色苍白,不敢强留,若是真累出个好歹来。楚茗指不定又过去照顾个十天半月,日子还过不过。
秦峥目光直追随着楚瑜身影,见他离去竟再也坐不住,推杯换盏几回后,佯作不胜酒力,提前离场。
陌生姿态,熟悉模样。
礼钟敲响,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岳渎、山川、宫观。楚瑜手捧酒鼎,亲自为凯旋将领斟酒,清酒落盏,人又人。
秦峥看着楚瑜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他端樽手在颤,楚瑜斟酒手却稳若泰山。
鼎倾,酒落,满樽。
气呵成,从始至终楚瑜没有看秦峥眼。
永安四年,秋。
北凉大军班师回朝。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正是暑去寒来之际,倒也算得上秋高气爽好天气。
陛下亲自在丹阳门迎凯旋军,号角声打出第九声,远远听到铁骑摇山撼海声响。秋日高阳斜照,号角声再响起之时,银甲折出光芒凛冽夺目,关外风沙充斥着肃杀之势。
最先映入眼帘是张燕旗,赤底金线,上有图腾作龙,傲然张狂。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大军从凯旋门而入,至丹阳门而止。燕承启在门楼前楹当中设帐幄座位,文武百官及献俘将校在楼下左右班立,楼前稍南设献俘之位。北凉大军以宣武将军为表,献战俘,告奠天地祖先。
出宫门,马车都停在朱雀巷。
秦峥策马赶过去,远远瞧见楚瑜还未曾上马车。身侧竟跟着俊美青年,臂弯搭着月白轻
秦峥手心冰凉,近千个午夜梦回,今日得以相见。
可直到此时,秦峥才真明白,何谓望可相见,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
凯旋封赏,洗尘接风。接下来似乎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当年安成变法失败,留有后人孟珺沦落为奴,后化名孟寒衣窝藏镇北侯府,曾于建安三十六年春狩时行刺未遂。镇北侯因此被剥去爵位,流放充军,此乃前话。
待献战俘后,再祭神祠。以礼部尚书为首,执酒脯行献礼。
铮铮铁骑,皆下马参拜。秋日再升,银甲刺目。宣武将军之侧,站人。面色凝霜,斜眉入鬓,冷峻做骨,锋利逼人。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曾有七分风流态,尽数化作男儿概。其余三分,折作相思万缕系人身。
那人就在群臣中,居于首。
礼、户两尚书并肩而行。祭祀崇玄,朝服皆是玄衣纁裳,谓之天地玄黄。古老图腾暗绣宽袖长袍间,行走时方借日光折出流云纹路。居右之人身影依旧修长胜竹,却多之单薄。腰间凤鸟刀书,头戴玄色高山冠,长发半束,耳簪玉笔,以红缨玉缚于颌下。
秦峥想到四年前作别折柳坡,楚瑜身上云白氅,雪青袍,佛灰衣。别经年,岁月不曾揉淡他眉眼,却拂去他尖锐,如碧玺沉溪水,浸出透骨凉,打磨出最温润完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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