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摘下,清风拂开药香。秦峥用帕子将楚瑜眸前残药擦去,看着那弯弯纤长睫毛轻轻发颤。
“清辞,看。”秦峥缓缓捧起楚瑜脸,道。
楚瑜头回觉得自己像个蹒跚学步孩子般,带着对前路惴惴和期许,怯怯张开双眼。
秦峥看到楚瑜眸子,如浸在雪中曜石般,沉静且璨然。视线先是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随后缓缓凝结于眼前,似泓秋水,美不胜收。
“清辞……你,看到吗?”秦峥没有发现自己声腔里带着颤抖。
楚瑜抽回手来,淡淡轻哼声,撑着躺椅扶臂起身,道:“外面黑,你扶好。”
秦峥自是不必安排,早就将备好狐裘给楚瑜裹上,伸手环住他腰身,道:“得令,二爷。”
……
细雪仍存于枝头,九曲回廊尽是朱红灯笼,万千烛火更胜天上繁星璀璨。
廊下灯,枝头雪,湖心亭,凌寒梅,自是拼凑出工笔难绘美景。只是万千景色不及眼前人颦笑罢。
爆竹声中岁除。
过今朝又年,国公府虽人不多,可也过得热闹。缠丝红绸悬满堂,朱纱软罗裹灯笼五步个挂在廊前檐下。来往管事仆婢面上皆带喜色,人们穿着新衣,见面互相说着吉祥话,盼着来年会更好。
从早上祭祖忙到夜里用罢宫里赐除夕宴,方才有几分得闲功夫。
楚瑜近来服药,宴上不曾饮酒,只是屋里红烛应彩绸,竟是在脸上映出几分芙蓉色,宛如微醺模样。秦峥多喝几杯,痴痴地看着白绫覆眼楚瑜,伸手轻轻捏住他下巴。
楚瑜斜倚在虎皮铺就藤椅上,闲适且慵懒,他抬手推开抵在下巴爪子,道:“今个儿除夕,不回去?”
楚瑜沉默良久,缓缓抬眸打量四周,少顷,弯唇笑:“看到。”
秦峥睁大眼睛,欢喜得像个莽撞孩子,下伸手紧紧抱住楚瑜:“真?可是真?
亭中凳铺软靠,青泥小炉咕噜噜烧着热水,正沏出君山银针壶,茶香袅袅,氤氲出水汽模糊楚瑜眉眼。
秦峥指尖轻轻抚过楚瑜眼前覆白纱:“御医说白日里光太强,你眼睛受不住,不若晚上再拆开药纱。今日本该除旧迎新,只盼着从往种种留于今时,得见天日于此刻。清辞,想替你摘下它。”
楚瑜点点头,道:“莫要想得太好,这双眼彻底恢复还需些许时日,此刻虽可摘下,怕是也瞧不太清。”
“知道。”秦峥俯身轻吻楚瑜额头:“不要怕,总会好。”
楚瑜心下微暖,说不紧张是假,盲数月方才知道其间滋味。终日活在无边无际黑暗中,着实难熬。若非秦峥悉心陪伴,他挺不住。眼下虽只是寥寥几句宽慰,却让他定下心来。
秦峥知道楚瑜是问他回不回侯府,他道:“不回,真儿被留在宫里过除夕,今个儿陪你。”想想,又道:“以后也是,年年岁岁,只陪你。”
楚瑜没说话,只是唇角微微勾起,许是红烛熏染,艳色逼人。
秦峥挨得近些,凑在他耳畔道:“怕不怕冷,出去走走?”
楚瑜拢拢身上衣袍,道:“冷倒是不怕,只怕有人没个轻重想着法子折腾爷。”
秦峥笑着,握着楚瑜手凑在唇边讨好似亲亲,央求道:“还因为上次事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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