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谢景行拦住他。
“这明齐皇宫不干净,烧也痛快。”他挑眉:“白日焰火,总算也没有失约。”
“那是什意思?”季羽书不懂。
谢景行望着天空中被火光染红角,眼中却是浮现起清亮亮月色里,那孤独饮酒身影来。
“这皇朝负你,本王就替你覆这皇朝。”他低声道:“这大概就是你心愿吧。”
但见那大凉数万大军,齐齐拉弓,搭箭对准城楼二人!
风吹得高台之上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厉鬼哭号。而最后丝黑云散去,却是金阳遍地,炙烤热烈大地。
男子紫衣随风微微拂动,笑意冷冽,眉目间却似有少年般顽劣。他站在城楼之下,望着目有惶惶之意二人,朗声而笑。
“对不住皇帝小儿,承蒙位姑娘托付,取你狗命!”
“放!”
“不错。”又补充道:“瞧着也是般姿色模样,真是不知这明齐皇帝眼睛是不是长偏。”
他们二人声音未曾掩饰,大凉军队便发出阵哄笑,楣夫人也是恨得脸颊通红。傅修宜也心中恼怒,他看着谢景行,沉声道:“想杀就杀,何必废话!”
“到现在还充什大丈夫。”季羽书不屑道:“三哥,这明齐皇帝急着想死哪。”
谢景行懒洋洋笑,道:“本王本不想杀你,懒得亲自动手。不过本王欠你小皇后个心愿,恰好这结局也是你多年前替本王准备结局,所以于公于私,都要原物奉还。”
他摊开手,高阳将长弓送上,递上银箭。谢景行手搭弓箭,只听“咻”声!
却没有注意到,那直牢牢系在他腕间,跟随几年都没有脱落红绳却突然断开,飘落至地上余火之中,化为灰烬。
也无人听到,灰烬之中,女子长长叹息。
原来这就是劫,原来这就是缘。
你眼睛看到,可能不是真。耳朵听到,可能也不是真。前后两世,他站在遥远巅峰漫不经心微笑,也只有靠近身前,才能明白他是什样人。他玩世不恭却最真诚,满腹算计却讲义气。可以因杯温酒策千军,也能为萍水相逢陌生人驱马楼头,道声对不住皇帝小儿,承蒙位姑娘托付,取你狗命。他活最沉重也最潇洒,最黑暗也最真实。从卑劣里生出来无限赤诚,睥睨人世
数万只箭矢凶猛朝楼台二人扑将而去,仿佛厉兽出闸,几乎要将天地遮蔽。连金阳都不能泄露出丝,汹汹然将二人吞噬!
什都瞧不见。
皇宫之中,那青衫男子已然伏倒桌前,似是睡去。
脚边,盏灯笼倾斜,里头蜡烛倒下来,不过半刻,烧布帘都生出火光,火光慢慢蔓延开去,烧过重华宫,烧过金銮殿,直烧整座皇宫都被烈焰包围,赤色片。
“咦,三哥,皇宫走水。”季羽书眺望着远处,惊道:“派人去救火?”
城楼之上楣夫人中箭!
那箭却不是当胸,恰好避开要害,血不停地流出来,看着令人触目惊心。楣夫人痛几欲晕眩,傅修宜本来尚且算作是沉着脸色也变两变!
世上最可怕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谢景行微微笑,再摊手,高阳再送上两支银箭。
他将两只箭同搭在长弓之上,然后,吹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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