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显德皇后站起身来,笑着对他道:“其实这坛酒看着多,不过与皇上喝几碗便空。平白辜负今夜这般好景,不过也无妨,来日方长。臣妾今日和皇上喝也很开心,便先去外头转转。皇上也歇歇吧,更深露重,小心着凉。”施施然离去。
她离去姿态轻快,再想想方才说那些话,分明是在告别什。如今这告别话已完,告别酒已尽,所剩,就像是现在这样,步步离开他世界,然后永不回来。
永乐帝转过头去看显德皇后离开背影。
她背影消失在长廊中,连头也不曾回,步步尤其坚定。
他心中蓦然痛,股难以言说痛感慢慢顺着心底蔓延至四肢,他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几乎是在抽搐着,他简直无法呼吸,无法完整地说出句话来。
皇后已经自顾自举起酒碗,将第二碗酒饮而尽。
“皇上看臣妾,是否有什不同?”显德皇后看向他:“是否也会觉得,这生关于臣妾这个选择,是非做不可?”
“是。”永乐帝顿顿,才道:“你很好,你是大凉最好皇后,没有人能比你做更好。当初母后很喜欢你,朕也很喜欢你,你聪慧得体,大方稳重,整个后宫被你整理很好。朕选择你,没有错。”
显德皇后笑起来,笑着笑着,几乎要将眼泪都笑出来。她说:“果然如此啊,皇上非做不可选择,其实就是‘显德皇后’,而不是‘晴祯’。臣妾晓得。”她看着天上月亮,眼角似乎有晶莹闪烁,再转过头来,便又是往日温和沉稳模样。她道:“皇上之前与臣妾交代事情,臣妾已经考虑过。觉得皇上说也不错,毕竟是自己日子,之后总也要过下去。”
永乐帝盯着她,觉得喉中有些艰涩,片刻后才勉强开口问:“人家……找到?”
他猛地从座上跌倒下去!
邓公公正在边等候,见此情景吓跳,连忙过来。扶起永乐帝,但见对方面色苍白可怕,嘴唇不住颤抖,心下凛,立刻惊呼太医,叫侍卫将永乐帝送回养心殿。
显德皇后在夜色里走着,风吹过,饮下酒似乎便被逼着溢出来,短暂晕眩感便霎时间不见,又是令人苦恼清醒。
她扶住池塘边栏杆,有些疲惫叹口气。
她晓得今日自己说那些话确是赌气。可是对于永乐帝剩下日子究竟还能活多长,她本身也极为恐惧,想要躲避着那个结果,不肯去看,不肯去听,偏执
“暂且还未呢。”显德皇后微微笑:“不过这些事情尚且不用急,日后真到那日,顺其自然就是。”
永乐帝似有无言。
显德皇后端起酒碗,就道:“这碗雪酿,臣妾就敬皇上吧,这多年夫妻场,总是前世修来缘分,不管是佳缘还是恶缘,不过这些年来,臣妾过虽然不算特别好,却也绝对不糟。多谢陛下。”
永乐帝也举起酒碗,只是仔细去看话,便能发现,他举着手腕手指在微微颤抖,似乎拿不稳模样。不过他掩饰极好,立刻以袖子遮,将酒碗里酒水饮尽。
这样口气喝下大碗,便并不甘冽清醇,从嗓子眼儿到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烧心疼,让他觉得苦涩堪比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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