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在雨里走很久,单薄毛衣淋得湿透,厚重地压在他胸口上,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路过报刊亭时,老板向他兜售雨伞,他却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彼时他脑子里只剩下个念头,他要去哪呢?
要不就这儿吧,凳子上,地上,哪里都可以坐,晚上也不是那难打发,等明天唐思榕醒,他还是坐回到她床前。
他从来不是她责任,更不
他现在宁可流落街头,在路边坐晚上,也不想个人回到那幢老旧房子里待着。
雨在不知不觉中下大,唐远抬手擦把脸,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逃不开狼狈。
他不怪唐思榕,真,尽管真相有些残酷,也比他度以为要滑稽。
他宁愿黃郡和唐裕是重女轻男,因为唐思榕注定活不久病,想在他身上找补,结果失望,所以才不那爱他。
甚至他小时候还想过,父母偏爱第个孩子是正常,他又是男孩,不该这多愁善感地找存在感才对。
这刻唐远觉得,无论这个家怎样,他们至少是爱这个女儿。
这对他来说足够。
他对唐思榕有过羡慕,但从来没有哪刻,觉得她不配得到这些。
走出医院大门,脸上感觉到湿意,唐远抬头,发现又下雨,这几天都是像这样阴天,时不时就会落下雨来。
医院是永远不缺热闹地方,喧哗吵闹人声,熙攘拥挤车流,此刻皆笼于灰蒙天色之下,切缓慢镀色,像被切错频道慢镜头,压得人心底生郁。
在想什。
在疯狂地自责,像这样。
“所以你看啊,没有你想那好……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是要来这个世界,是为来陪起受罪……”唐思榕呼吸愈发急促,下秒就要喘不上气来。
唐远以最快速度按下呼叫铃,“别说……别说,求你……不是你错,这些都不是你责任,从来没怪过你……”
唐远冲出去叫医生,唐思榕在被扣上氧气面罩前,拉起他手,声声喊他小远,“……出生不由你,所以你更应该爱自己……听到吗?”
那些年他想法设法地开解自己,从来没想过是因为早在生下他之前黃郡和唐裕感情就破裂,是唐思榕极力缝补,做对这个家来说错误决定。
……或者称不上错误,唐远毕竟不是多有害存在,只是于事无补,徒劳决定。
该分开人还是要分开。
该走人也还是要走。
时间而已。
唐远背对着喧嚣,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重影渐远,走到十字路口,他往右拐,再走,到下个路口。
他停下来,时茫然,忘自己要去哪。
学校?今天周六,学校放假。
如唐思榕所说,他们真提前放整假时间,现在周六晚上放,周日晚上再回。
那回家?家里没人。
唐远被赶出病房。
半个小时候后医生出来,跟他说没事。
他在外面又坐半个小时,才再次进去。
黃郡和唐裕都赶来,这样状况在唐思榕住院后发生过三次,所以他们并未察觉异样。
唐裕看着病床上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唐思榕,握握她手,之后红着眼眶去卫生间,黃郡则坐在病床边言不发,把唐思榕被弄乱头发点点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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