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启很努力地在他脸上看出些要醒来痕迹,不过,他今日似乎也失败。
他声音有些发颤,带些不易被察觉恐惧:“予玥,你可得快点醒来……你那日让抄十遍地藏经,都抄完……你若是还恼,恨,”燕承启声音里带些乞求,“那你好歹睁开眼看看,打骂都随你,但你不能这狠心,用这种法子吊着,折磨……”
燕承启眼眶胀痛,喉咙里再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那日扎在楚茗身上金针还历历在目,那日楚茗身下血流似乎还留在这床榻上。
还好……楚瑜思虑周全,到江南之地不知怎,竟然请动平时闲居于鹤唳山药王之称
他走到小摇床前,拿起旁小小拨浪鼓轻轻晃几下,小锤打在鼓面上,发出几声清脆响声。
婴儿豆眼眨巴眨巴,亮晶晶,唇角咧露出个甜甜笑,圆润柔软脸颊上还缀着两个浅浅小酒窝。他身上盖着很多块小碎步拼成被子,那被子与寻常家百家被又多几分心思,里面是真丝整块布料,贴在婴儿幼嫩皮肤上,更加柔软。
孩子伸出肉肉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燕承启会意,立刻将手里那只不大拨浪鼓递给他,又细心地为孩子掖好被角。
燕承启想起来这是楚茗拼命为他生下来小东西,心里就阵难言酸涩,既觉得甜蜜,又觉得心痛难当。
燕承启敛下视线慢慢移动步子到床边,对着那团厚厚被子掩着沉睡人不禁叹气。
楚茗觉得自己很轻,漂浮在半空中,像是片浮萍,无根无依。
恍惚间听见婴儿有些虚弱、断断续续啼哭声,他哭得很急。他似乎是被口水呛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声又声呛咳声如同把小锤子击在他心上,敲得他颗心都要碎。
他好想抱抱他,摸摸他,告诉他,爹爹在这,不要哭,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可是,他却连眼皮都睁不开。
那眼皮似是压千万斤铁块,又似乎被浆糊紧紧粘合,根本无法抬起来。
虽说是隆冬,可这屋子里地龙却烧地极好极盛,穿着冬日袄子甚至还有些闷热,但是床上之人却盖着那样厚被子。
他面色苍白,消瘦有些过分,颧骨都凸起来,但是呼吸却很平稳。
燕承启坐在床边,两掌合拢,使劲搓起手来,搓许久,觉得自己手心温度上升许些,这才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抓住那人手。
他看着楚茗,神色温柔,眉眼含笑:“予玥,你可真懒呀,你瞧你,这睡都睡大半个月,你快醒醒,快看看们小洵儿。”
楚茗眸子紧紧闭着,纤长睫毛盖在眼下,连丝抖动都没有。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要入阎王府。
罢,楚茗想着,这辈子活倒也精彩风光,后人茶余饭后大抵也能聊聊楚家双璧故事,再不济也好歹有个弟弟会思念他,也不怕每年都没有人给他烧纸钱,也不会变成缕孤魂。
至于燕承启……他若是不想他便不想罢,他也不在乎。
燕承启走进屋子里,轻声吩咐着让宫婢和奶娘并退下,屋内恢复安静。
屋内镂花紫铜香炉内飘出阵青白色雾气,如同九重天上云雾般缭绕在这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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