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启接过布巾,刚想说些什,就见楚茗已经转身进内屋,他只好拿着布巾长吁短叹,自怜自哀,还没等他哀叹自怜个够,就见楚茗换身藕色长袍从里屋端两个瓷碗走出来。
“过来,喝再走罢,别受寒。”
燕承启走过去,发现那是两碗,热气袅袅,刚刚才煮好,姜汤。
他予玥啊,还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无论什时候,都是那样温柔……像是湾清溪,始终涓涓而流,就算曾经遇到过阻路石,遇到过泥沙滩,还是那样始终如,碧波轻荡。
楚茗抱着燕洵,穿过条窄街,冰冷雨点就砸下来。
楚茗皱起眉,他今儿个走得急,被燕承启扰思绪,就忘记带伞,他想想,左右不过还有两条不长街巷就可以到家,干脆将燕洵护在怀里,将长衫外摆盖在燕洵头上,半倾着身子为他挡下大部分雨点,迈开步子跑起来。
雨点落在脸上流进眼睛里刺痛感并不舒服,就在他跑着跑着时候,雨停。
他侧头,对上双多情含春桃花目。
“有伞可遮雨,就算是为洵儿,也和同走路吧。”
茗听到那声对不住,指尖抖,那酥面点心自然受不住,在他手里碎落下去,撒燕洵身。
楚茗嘴唇有些发抖,故作镇定地将燕洵身上掉上糕面扑落,只是他手不住地颤抖。
这句迟到不止三年道歉,在此时说出来无疑更加有分量。因为燕承启如今是江山之主,朝天子,他说话字字如金,他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因为天子是不会犯错。
可是,他却坐在这方小茶馆里,坐在他对面,捧着杯热茶,对他那样真诚地说“对不住”。
好半晌,楚茗才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燕承启,张张口,却最终犹豫着讲那句疑问压回去。
楚茗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地往燕承启身旁靠靠。
雨点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响声,将石板路洗得有种油绿感觉。淅淅沥沥雨声,似乎能盖住心跳声音。
刚回到家,楚茗便轻轻地咳几声,将燕洵从有些酸软手臂上放下来,向外瞧瞧那个正在门外蹲着拧袍角人,心里有些不知滋味儿。
燕承启弯下身子拧衣服背影有些落魄,他半边身子被雨浇个透湿,袍子因为被水浸透而黏在腿上,脚下大片水迹,还滴滴答答地掉着水滴。他拧,就是哗啦声,许多雨水被挤出来,在他身下积滩。
楚茗叹口气,终是去内屋拿两块布巾,块给燕洵擦脸,块去递给燕承启。
楚茗将燕洵抱在怀里,低声在燕洵耳边哄劝道:“洵儿,今儿看起来是要下雨,咱们先回家,改天爹爹定带你来吃好不好?”
他实在是坐不住。他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捻雪阁,逃入来往人流之中,逃回自家那方院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燕洵窝在他怀里,乖乖地点头。楚茗站起来,抱着燕洵便翩然离去,句招呼都没有打。
这让燕承启剩下话简直是卡在喉咙里,憋得很是难受。
南浔镇地处极南,空气总是潮湿,似乎每缕空气都氤氲着淡淡水汽,因此南浔镇春雨,来急,来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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