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什!”真真有些气恼。聪明如他,为什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算什?把推给你弟弟?因为他更有资格名正言顺地跟在起?罗什,不需要男人照顾,自己……”
“艾晴……”他突然抬眼看,浅灰色大眼睛里,竟跳动着刺人光,“怎样才肯留下……”
张嘴,话未出口,大颗泪先滚落。“……”再张嘴,仍是无法说出完整句子,“……”
扭头,不要让他看到哭,可是,怎忍得住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波动。微微鞠,便转身走。只是,在跨过院门时,又被门槛绊下。这次,笑不出。
秋天夜来得更早。太阳落,瑟瑟秋风吹过,夜凉透骨。坐在窗前盯着院门,看到他身影出现,便紧盯着他脚。还好,这次没绊到。
他进屋,看看,温润地说:“夜里越来越凉,该多添件衣服。”
鼻子酸,差点把持不住眼泪。吸吸鼻子,掩盖有些哽咽声音:“是啊,都有些感冒……”
“你对自己身体从不爱惜,明天去叫个医官来看看。”他眼光又落到受伤手臂上,“这些天有没有继续上药?”
摩波旬开门看见时很惊讶,他从葬礼结束后就跟着罗什回到苏巴什。这个忠心耿耿老人,对他们父子,甚至,都是很小心地伺候,从不多言。对他笑笑,告诉他是来辞行,希望他能帮去寺里跟罗什说声。
摩波旬回来时不是个人,罗什也跟着来。现在都还没到做晚课时间,他又翘课。
进院门时他居然不提防,被门槛绊脚,正好被站在房门口看见。这个大得高僧,平常都是举止文雅清俊脱俗,也会被门槛绊到还差点摔跤,不禁笑出声来。
他看见笑,似乎有些着恼,站着定定神,又恢复从容举止,向走来。
“为何不做晚课就来?”
在国师府个多月里,罗什没有亲自给包扎,但每天都会有个女仆来帮。而他,无论为父亲病多忙,每天都会来看换药,叮嘱不要碰水不要去抓痒痒,直到他离开那天。
“不用。”罗什,不要对这温柔,承受不起。咬咬唇,竭力放平声音:“明日就回王城。已经联系好商队,马上就启程。”
他不语,眼睛又飘开,过会儿才重新看着,定定地说:“你不是直想去它乾城?正好罗什决定去莎车游学,会经过那里……”
“罗什!”打断他,狂躁地想将胸中口闷气全吐出来,“你还不明白?要走就是因为不能再跟你待在起啊。”
他眼神黯,垂下眼帘,凄清地笑:“原来如此。”偏过头,吸口气,静静地说,“那就让弗沙提婆照顾你吧。他虽然莽撞,但对你是片真心……”
他呆住,脸上红晕飘过,却不答话,只把眼睛看向别处。
“罗什,你是寺主持,不可像小时候那样不遵戒律。”板起脸,用他小时候对他讲课时口吻,“你先回寺里,做完晚课再来。”顿顿,再添句:“有事跟你说。”
“是要走事?”
先惊讶,再点头。他那高智商,怎可能猜不到。
“如此,罗什晚间再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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