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又抗来两个被缚住手脚塞住口不停哆嗦丫鬟。恰那认出这两人是墨卡顿贴身侍女。还来不及询问,便见家丁举刀割在两个丫鬟脖子上。两人很快断气,尸身被放置在灵柩旁,只余下满地鲜血。
恰那第次见到这种残忍殉葬,吓得面色惨白,许久说不出话来。
大坑被填埋上,家丁们骑着马将地面上土踩平。来年这里长草,便再难寻到具体掩埋之处。死去是躯壳,永世是灵魂。在喇嘛虔诚诵经声中,在肃杀冬日寒风中,供九九八十天酥油灯终于熄灭,墨卡顿走完这世轮回之路。
那天晚上回到驸马府,恰那咬牙忍痛脱下墨卡顿做靴子。右脚脚趾已经红肿变形,稍微碰碰便疼得大叫出声。
看他抚着脚趾,额头渗出大滴汗粒,禁不住抱怨:“你怎能忍受穿整天呢?”
即使事情肯定成功,事前也要再三考虑;事后再去左思右想,那就是愚蠢表现。
——《萨迦格言》
整个白兰王府全副缟素,侍从们忙着在厅堂布置灵堂。墨卡顿房间里,几位殓师与恰那起为她入殓,恰那二哥仁钦坚赞带着群喇嘛侧立旁,为死者念诵灵魂和身体分离经文。
带着蒙古王妃头饰墨卡顿已被换上层层新装,殓师在她肚脐处倒扣个银碗,然后将她全身包裹在白布中,以左手托腮左侧卧姿势放置棺中。这是蒙古人习俗,男人则相反。
棺木盖上那刻,仁钦坚赞点燃象征她灵魂酥油灯,这灯要保持九九八十天不灭。恰那小心地接过酥油灯,泪水沾湿胸前衣襟。
“以为忍忍就好。”他执着靴子苦笑,轻喟声,“你不觉得这就像和她婚姻吗?不合脚鞋子,无论怎样熬着痛,始终都无法靠忍耐让它最终合脚。”
这双靴子,恰那从此再也没穿过。他将它
消息传出,燕京城内蒙古贵族宗亲吊唁者甚多。连忽必烈都不由得惋惜,赐封号,下令厚葬。那年九月,病体未愈恰那不顾八思巴反对,坚持要自己亲扶墨卡顿灵柩回凉州安葬。
路上,恰那严格遵循丧礼规定,将每餐第碗茶第碗饭供在墨卡顿灵柩前,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象征墨卡顿灵魂酥油灯不灭。灵车经过时,常有地方*员摆出路祭。恰那伤心伤神,没有精力应酬地方*员,便由他贴身侍从贡嘎桑布代为周旋。贡嘎桑布举止得体应对自如,颇让恰那欣慰,从此更得恰那信赖。
行进到半时,启必帖木儿快马加鞭赶到。不及掸掸满身灰尘,启必帖木儿抚着灵柩大声痛哭。墨卡顿与他都是阔端嫡妻所生,兄妹俩从小亲密。如今父母皆亡,启必帖木儿已是墨卡顿最亲亲人。
在墨卡顿死后第八十天,灵柩终于抵达凉州城外草原。启必帖木儿为墨卡顿挑选葬地位于块不大山坳内。葬礼开始时,恰那换上墨卡顿为他做靴子,直穿到葬礼结束。
启必帖木儿已命人在此挖个巨大葬坑,里面搭好纯白蒙古包。灵柩抵达后被放入蒙古包中,前面放置着张案桌,摆上肉和马奶。启必帖木儿家丁牵来匹母马、匹马驹、匹装辔头和鞍镫公马,杀后将几匹马尸身堆在灵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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