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幽幽叹口气,声音低下去:“他此生欠你良多,但毕竟是你兄长,是燕亦国骨血,当日你也立过誓要尽力保住他性命。”
贺敏之笑,却是彻骨冷:“活日,就不会让他去死,不过……会断他想,绝他念,让他比死更难过。”
贺伯心中微叹,眼神逐渐黯淡,却笑道:“不说这个……之悯,死后,你莫要伤心。你可知道,这生最快活时候,是年轻时那几年,人剑踏遍中原,再有就是这七年,像最普通老头子样活着,打渔养鸟,跟你相依为命。”
贺敏之握着他手,安静听着,脸上微微含着笑,心里却仿佛有把刀在搅动,拔列千里是七年前拼命救自己人,七年中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人。像生命中座山,沉默着,却源源不绝付出份厚重爱。
夜色深沉,贺伯阖着眼,手指已是冰凉僵
贺敏之笑道:“软绵绵也没什不好,刚则易折,强极则辱。”
贺伯叹口气:“你大哥就跟刀子没什分别,你呢,看着像这雪花,身骨头却尽是刀子,都是慕容氏血脉。”
贺敏之听到“大哥”二字,目中神色又是憎恶又是恐惧,道:“给你端药去。”
贺伯把拉住他:“没必要再喝。”枯瘦手指抚过贺敏之冰冷脸:“伯伯走,你孤苦伶仃个人,怎办呢?”
贺敏之忍着泪:“你原本会长命百岁,都是那年为救……”
,直扑进屋里,聂十三却始终没有来。
刚入冬,贺伯旧伤发作,真气反噬,走火入魔,身武功尽废,重病在床。
贺敏之告长假,衣不解带,每日伺候左右。
这天黄昏,靖丰城下第场雪。
贺伯精神好些,双目神光湛然,问道:“之悯,下雪是不是?”
贺伯笑道:“你这孩子最是聪明,却也最是看不破,拔列千里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什分别?只可惜答应你母亲事做不到,不能直陪在你身边。”
静静,道:“你大哥……不知还会不会找到你……”
贺敏之冷冷道:“会,肯定会。”遥遥看向窗外天地大雪,声音里说不出丝丝寒意:“慕容之恪不会这无声无息死,只要他活着,定会找到。”
贺伯道:“他自小心高,这些年定是心想着复国,到时逼迫你……”
贺敏之目中露出冷酷之色,打断道:“这个疯子旦重建燕亦,只怕中原千里沃土,血流成河,就此沦为阿鼻地狱,幸好以现在宁国国力,他想颠覆江山无异于以卵击石,如今是大理寺丞,再不用怕他,他只会落到手上。”
贺敏之起身,从窗缝里看看,道:“是啊,下得很大。”坐回到床边,奇道:“拔列伯伯怎知道?”
贺伯笑:“能闻到雪味道。”又道:“你打开窗,看看像不像咱们西州雪。”
贺敏之看他状况已是熬不过今夜,便不劝阻,扶着他靠在床上,用棉被裹好,轻笑道:“看来你想念西州啦,等你好,陪你回去瞧瞧。”
说着打开窗户,只见漫天雪花,纷纷涌涌,自昏暗苍穹洒落。
贺伯凝望半晌,摇头道:“不像……西州雪被风裹着跟刀子似,哪像这软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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