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文看地址,即刻开车过去。大半夜酒吧街人潮汹涌,开不进车,程诺文绕着进贤路兜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
进贤路走两步就是家酒吧,各式门头难以辨认,程诺文按定位寻找。走到路尽头,有人喝醉,正抱着电线杆呕吐,模样十分不雅,行人纷纷捏着鼻子避过。
见程诺文出现,陪在丁昭身边郝思加飞来白眼,“你也太慢。”
程诺文拉起电线杆边奄奄息丁昭,拿纸巾给他擦脸。
落入怀抱丁昭神志模糊,嗯声,抬头辨认来者,咕哝句:“谁啊你……”
叮叮车最终安眠于郊区宠物墓园。幸得遛狗群老客人帮忙,程诺文提前定下块墓地。他和丁昭在叮叮车石碑旁植棵香樟。墓园提供祈福牌,丁昭贴上叮叮车照片,挂到枝头,风吹,木牌随之微微摆动。金毛笑容鲜活,这次将会是永恒留存。
听闻叮叮车过世,Kate原本想放丁昭几天假,让他在家调整心情。丁昭没要,仍是照常上班。他之后再没哭过,半滴眼泪不流,整天如同着魔般沉浸工作。程诺文与他在家话也说不上三句,唯有半夜通过隔板研究呼吸声,才知道丁昭今晚睡过多少小时。
家中关于叮叮车所有东西,丁昭不让他动。狗窝与牵引绳依然放在原位,似乎这些不被收走,就能营造出种叮叮车还在错觉。
程诺文不忍拆穿。有晚叉烧不肯睡自己豪华小床,非要趴在叮叮车窝里,丁昭见到,第次很凶地赶走小狗。叉烧从没见过他这样,眼睛湿漉漉地跑到程诺文跟前,窝进他怀里伤心好久。
郁结无法排解,三个都睡不好,原来失眠真会传染。公司不少人担心丁昭状态,连郝思加都将程诺文移出黑名单,发信息来让他用心照顾。
“他怎喝成这样?”程诺文问郝思加。
“哪里知道,去趟厕所回来,个没看住,哐哐两杯生命之水下去。”
96度伏特加当水饮,真不要命。程诺文皱眉,喝多人身体沉,他用点力气扛起丁昭。对方悬空,没有安全感,手脚并用想要下去,拳头不停锤在程诺文后背,“你别碰,会报警!”
程诺文放下他,不是听话不碰,而是换个姿势。他把捂住丁昭,不让他再叫,随后问郝思加要不要跟车回去。
郝思加看着被程诺文锁在怀里朋友,脸上几分同情,“不,有人来接。”
程诺文咨询过自己心理医生,对方说走出悲伤需要经历几个阶段,从拒绝承认到接受放下,和你学走路样,需要慢慢来。你能做就是支持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个人在面临痛苦。
他很想与丁昭好好谈谈叮叮车这件事,试过几次,丁昭要当没听见,要就沉下脸,不许他再提。如此僵持两周,家中氛围降到冰点。叉烧立即察觉到这股不祥征兆,那年丁昭离开家前就是这样,它太熟悉,绝不想再来次。
小狗焦虑发作,每天抠完沙发抠地板,见丁昭回家也不敢过去亲近,远远蹲着,期盼他能发现自己,招招手也好。
始终没有。僵持至第二个周五,程诺文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发去信息石沉大海,问郝思加也没反应。
过十二点,郝思加回复姗姗来迟,无话,只有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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