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李隅眼神从远处回拢过来,像只鸟停驻在阮衿肩头,很静地回应声。
他把靠近阮衿侧耳机取下来,洁白耳机线垂在胸口校徽附近,那线十分直,并不蜿蜒,跟它主人如出辙,生出种金属冷峻感。
他很快回复句,“没问题。”
“,真是个讨人喜欢小天使。”
小天使谈不上,讨人喜欢就更是无稽之谈。阮衿往前继续推他车,后边有人脚重重踹到他轮胎上,旧车车身笨重得很,他时不慎,就那样脱手大喇喇地倒在地上。他回头看,摩托车已经疾驰而过,后座个陌生男生冲他吹着口哨大肆笑起来。
是那天在巷道里几人中两个,脸他记不得,但是当时他脸被按在地面上,不得不拧着脖子侧过去,那个角度刚好能瞅见脏橘色头发,还是很有辨识度。
阮衿把他破车扶起来,拍拍座椅上灰,它看上去无所谓地顽强,被踹脚也没出什问题。
“陈阿姨今天又让叫她妈妈,但是不想这样,好奇怪,们不是有自己妈妈?”
阮衿骑着自行车晃去学校时候又想起这句话,进入十月份,风就那样凛冽地刮在脸上,像细碎玻璃样划在面庞和脖颈上划过来划过去,除冷还透着股呛人辛辣之感。
他想起以前在某部电影中看到句话。
“生下孩子就自然成为母亲吗?”
那到底什是母亲呢他也在始终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反正不该是他生母那样,于是他对阮心说,“如果陈阿姨真像妈妈样对你好话,这叫是没错。”
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是陈幸,如既往长马尾,绑着在脑后张扬地晃荡,但是他已不再凑上去打招呼。当察觉到这个女生忽然开始有意无意避开自己时候,他们松散朋友关系就已经彻底宣告分崩离析。
分崩离析就分崩离析吧,他想,他是不太懂女生在想什,或许就是不想再同他做朋友。他生命里总是这样,谁要进来,谁要出去,全都是样自由,他不做阻拦。当然对钱不样,这个最好只进不出。
在想着这些时候,他下意识对经过自己李隅讲句,“早。”
很清脆声,像把饼干给掰断样,他到底是怎讲出口,竟连自己都吓跳。
他直觉自己有点避重就轻,但是也不愿意给小孩子讲太多。再多说来说去全都是指向他生母锋利矛头,而他已经不想再提起个过世人。
自行车行驶到学校附近路口,他停下来推上人行道,手机显示是六点过九分,而对面李隅正巧在等红灯转绿,这也是他停下来慢慢推车原因。
他戴着白色耳机,校服长袖往上捋几寸,少年特有清瘦腕骨就那样露在初冬空气之中。他手里拿着个小本,偶尔低头会看,但是视线不是总专注地停留在上面。
是在背单词吗?阮衿隔着斑马线看李隅好几眼,忽然就感觉自己心情好许多。
在李隅走过来之前,他先推着车往前走。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打开来是许雪发来微信,大致意思就是周末晚上让他别急着走,说她那边后厨好几个传菜都请假,还需要他帮忙打个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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