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随口道:“自然是跟道住这里。”
突想起当年听过江湖传言,道:“你在七星湖时日甚长,知不知晓姝姬人皮灯盏在哪里?”
崇光作出个恶心表情,忙忙四顾看看琉璃灯盏,道:“没听说过爷用人皮做灯事。”
谢天璧突然开口:“人皮灯盏只是江湖中以讹传讹罢。沈墨钩恨姝姬入骨,活剥皮杀她,却是把火将尸身烧个干净,块骨头渣也没剩下。”
苏小缺不禁点头:“若恨人入骨,又怎可能将她身皮永远保留下来,让自己夜夜见到?沈墨钩恶名在外任性而为,自是不在意世人多给他加上这两桩冤事。”
觉呆呆,谢天璧不说话,眼神中明明白白说着,寸相思寸灰,鬓霜发雪,又何须药物染就?
苏小缺放脱那束头发,细细打量着谢天璧,眼神如水波般变幻不定,良久撕开谢天璧衣衫,将金疮药胡乱撒在伤口上,糊墙也似顺手抹抹。
这药粉止血效用虽好,却含味女素铃兰,极是刺激痛楚,苏小缺看着谢天璧背后肌肉陡然抽搐,心中快意,下手格外狠几分。
谢天璧冷汗直流,却是满脸笑意,似十分喜悦满足般,低声道:“小缺,你舍不得死。”
苏小缺不言语,收起药瓶,戳戳崇光:“别站着发呆,沈墨钩去,咱们要做事情还很多,你先让小眠把唐师兄安置好,咱们得去外堂。”
谢天璧见他无视沈墨钩活剥人皮,言语中尽是为他开脱之意,不禁想起当年自己残杀梭河水盟事,逃亡途中坦诚相告之下,他也是极轻易揭过去不以为意。
苏小缺自幼没有亲人,因此别人给予点滴恩惠,只当沙漠里水,珍惜无比,他心里若是对个人好,那便是掏小跷百死无悔,就算那人是杀人狂魔,老鸨龟公,也绝不会有半点另眼相待,唐野说他正邪不分善恶不辨原也有几分道理,只谢天璧却知晓,他并非不分不辨,而是以心为尺以情为度,做出最简单明晰分辨,譬如自己残杀梭河水盟,他只当黑吃黑来狗咬狗,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偷袭刺他刀,他却因为本就想救自己,这刀之伤也能轻易原谅;但自己欺骗算计,拿丐帮下手,他便绝不能容忍,宁可自身赎罪再不相见,却再不能假装这事情没有发生。
他此时待沈墨钩如此,看来这些年沈墨钩已然成为他心里最亲近之人,念至此,不觉有些黯然神伤。
天明开始,苏小缺正式继任七星湖之主,先是大办沈墨钩丧事,操办之时,与外三堂诸人日渐默契,此刻方知,这年余只在不知不觉间,沈墨钩
崇光不动弹,指着谢天璧:“他呢?杀不杀?”
苏小缺微微笑道:“他先留在这里,等七星湖料理妥当,自然会处理。”
就此揭过谢天璧事,转眼凝视沈墨钩身影,声音温柔而深沉:“他定不喜欢葬在历代宫主墓群中……”
想想,道:“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寸光……回头让百笙腾出烟分剑截院来,把沈墨钩葬在泄雪清溪边罢,那里佳木奇花、山坳流泉,正是个极好所在。”
崇光答应,见他痴痴凝视床上沈墨钩,怕沈墨钩之死让他太过伤心,忙打岔问道:“那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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