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潜藏女儿心思,在见到苏小缺之后,犹如日出冰消,再无痕迹,知自己与他缘分早已尽,生心花,为他开过次,却终是落到与他同血缘哥哥伸展双手中,结这桩心事,面对苏小缺,从此只剩下亲近爱护之意,面对唐野,却满是得嫁良人喜慰。
苏小缺见她神色,更是放心,笑着长身而起,怎来怎走,跃到窗上,回身挥挥手,只听唐野急道:“小缺!方才婚礼时,谢天璧也来,想见你。”
苏小缺微微怔,却不答话,足尖点,已没入夜色之中。
苏小缺御风而行,轻飘飘飞过唐家堡高墙,见不远处立着个人影,本想着是谢天璧尚在等待自己,心中亦喜亦烦,正使劲儿收敛笑意准备扑上前去,却发现这人虽跟谢天璧差不多高矮,却臃肿许多,更是没有谢天璧挺拔傲岸,而是于成熟中略显几分懈怠和疲倦。
走近前去,月色下瞧得分明,正是唐清宇。
好不好?为什不早些来?”
苏小缺看着张小荷良久,方低声叹口气,瞧向唐野,半真半假羡慕道:“小荷今天特别漂亮,大哥,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替你高兴。”
唐野微笑,道:“还得多谢你。若不是去年骗她你也在唐门,小荷说什也不肯跟着过来。”
苏小缺心道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骗人,有负娘亲素衣灵狐美称,现在看来,也不是个实心汤圆,当即笑道:“张大婶儿呢?你怎安排?”
唐野道:“娘舍不得小荷,便把她和钱大叔起接过来,唐家堡猪肉铺子头家,便是钱大叔开。”
唐清宇嘴唇有些哆嗦,默默凝视苏小缺良久,伸出双臂,颤声道:“孩子……平,你,你回来。”
苏小缺觉得他姿态极是可笑,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如七岁孩童般流着热泪跑上前去头扎在他怀里来出父子相认喜相逢?而他这句慈爱深情话亦是迟很多年,已经迟到不可挽回,现在说来,又有何益?
因此苏小缺只是静静站立不动,眼神中却有几分清浅讥诮和失望。
唐清宇见他不动声色,伸出双手登时凝在空中,尴尬而局促。看苏小缺夜色中绛色锦袍浓烈如火,肌肤如雪玉淡淡生光,不禁想起当年初遇,苏辞镜在南疆遍野鲜花中粲然笑,却是身素淡白衣。
时又痛又悔,声音已是哽咽:“平,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恨也是应当,今日你哥哥大喜,你能回来,……已是心满意足。”
苏小缺见他办事妥帖,心中喜悦安慰,又见他二人红衫盛装,烛影摇红,应是良宵值千金时刻,当下也不迟疑,道:“大哥、小荷,唐家堡什都不缺,所以今日只带这个权当贺礼……”
说着从怀里掏出对小小竹编鸟雀,放到桌上。
张小荷拿起放到掌心,见这对鸟雀比翼而憩,青润细竹为身,翎翅却是真羽所制,雀眼更是对黑珍珠剖开镶成,灵动如生,显然是花真功夫物事。
转眼凝视自己丈夫,见他正看着这对比翼鸟,素来沉静面庞,满是柔情万千,心中登时有如鹿撞,双手将鸟雀交与唐野,柔声道:“你好生收着,这是小缺贺喜咱们大礼。”
说着微微笑,满足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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