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足足在医院门口等半个小时,始终没见到他出现。最后她不得不拄着拐杖,自己拦辆士坐回去。
多日失眠在接触到家里那张柔软舒适大床时,终于得到弥补,何冉整张脸埋进被子里,满足觉从午后直睡到黄昏。
昏昏沉沉间听到房门被推开声音,不知是谁回来,她闭着眼睛不想动。
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走来,时而虚浮,时而沉重,像是喝醉人。
那人最后在自己床前停下来,何冉不得不将
每每这个时候,何冉心情总是格外悲凉。
先是圆圆,然后到于珍,谁知道下个躺在上面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即使不愿意承认,她现在状态就像是个等死人。
这里是个会使人意志崩溃地方,没有人愿意久留。
第二日,何冉申请回家休息几天,医生同意。
保姆是个做惯粗活四十岁妇女,每次她帮何冉擦澡时,那粗粝指腹所带来不适感,总会令何冉回想起萧寒半截断指。
曾经是枕边人,如今却在天涯各两端,唯有叹息。
腰穿治疗仍在进行中,何冉下肢麻木现象也趋于严重。她担心长久这样下去,双腿会步步走向瘫痪。
病患在化疗中表现出后遗是因人而异,医生也无法给出准确判断。
何冉不愿意铤而走险,更何况要以自己双腿做赌注,她不得不中途喊停。
你在晨曦寂静中醒来,
已化成无语鸟儿振翅疾飞……
是温柔星群,在暗夜中闪烁着微光。
不要在墓前哭泣,
不在那里……
遗物。
令何冉感到意外是,于珍居然留本书给她,是她最爱《恩宠与勇气》。
何冉犹豫很久才翻开来看,书页里夹着张自制书签,散发出淡淡余香。
书签上保留着娟秀雅致字迹,记录是书里非常有名段诗。
不要在墓前哭泣,
出院那天正是二月末尾,天气渐渐回温。
空气里飘散着细细雨丝,以及枝头冒出来绿芽,无不昭示着早春到来。
这样富有生命力景象,也令人心头阴霾消散不少。
何冉忽然想起萧寒说过月底回北京,不知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动身。
杨文萍和何劲这几日都不在广州,据杨文萍所说,她嘱咐韩屿来接何冉出院。
然而中断腰穿后,双腿麻木现象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
日夜颠倒,白天她受药物作用而昏昏欲睡,到晚间,却又因为骨骼阵痛而格外清醒。
正如于珍所说,深夜医院是个充满死亡气息地方。
夜不能寐时,睁大双眼看着漆黑天花板,听见门外手推床渐行渐远声音,直到长长走廊尽头仍旧传来回音。
那凄厉声音就像地狱打开大门,百鬼在招魂,不绝于耳。
何冉缓慢地将书本合上,想起那个躲在夜里独自哭泣女孩,心酸难止。
*
在那之后,何冉又搬回单人病房。
没有聚,就没有散。
杨文萍每天会来看她次,何劲也会偶尔出现。何冉行动不便,他们请专人保姆来照料她衣食起居。
不在那里,也未沉睡。
是呼啸狂风,
是雪上闪耀钻石。
是麦田上阳光,
是温和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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