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人,不该被锁在宫里。
可不把他锁在宫里,不论是功臣借狄其野之名生事,还是这人又肆意妄为招惹攻击,顾烈都有可能保不住他。
于是只能继续这僵持着。
冬天来,狄其野就不犟,又正正经经上本折子,言辞恳切,绘声绘色地描写自己受冻惨
顾烈问:“你怎待客?”
狄其野惊:“明摆着不欢迎人来,还有谁这不识趣?”
不识趣顾烈黑着脸回寝殿。
但片刻之后顾烈想,这人被自己关在宫里,还有谁来?又觉得对不住他。
两个人越来越没话好说。
狄其野又是个翻身,顾烈又给他盖毯子,想想,把自己那床厚被给盖上去。
真说起来,前世把狄其野关在宫里时候,虽然时常相对无言,倒也是顾烈最不被他气时候。
然而那种状态,像是两潭死水,也没有谁舒服点。
顾烈前世楚王宫中,在他自己寝殿后,没有建什巧夺天工小花园,而是像寻常农家院子般种几棵树,满地荒草,碎石铺出小路,通向栋简陋三间平房。
那是仿着年少时他居住房屋建,群臣都称赞他不忘本,其实顾烈是想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变成养父那样怨天尤人懦弱之辈。
早再来。
他寻思着上回顾烈就没让他守夜,于是这回干脆老实不客气,提都不提。
顾烈未察觉有异,温言道:“有劳张老。”
*
张老走,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烈有时在小书房坐着,看着狄其野在后面自得其乐。
院子里有棵桂花树,那年开得特别好,深绿树叶根本藏不住那些簇簇淡金色小花,香气扑鼻。
狄其野不知看什杂书,要打桂花酿酒,侍人们在树下帮他铺好毡子,狄其野骨节分明手里拿着根绿竹杖,闲闲敲着桂树枝,淡金色花扑簌簌地掉下来,像是在他周围下场花雨。
有侍人在廊下感叹,定国侯真是人间罕见美男子。
顾烈看却心痛。
狄其野被他关在楚王宫里,自然是十分不服气,于是非要住在平房里,顾烈也由着他,反正不出去滋事就行。
那平房本是个空摆设,有狄其野之后,就渐渐富奢起来。
顾烈后来直没想通为何狄其野非要寻死,因为他直认为狄其野是相当会享受生活乐趣人。
狄其野住进平房,第天就正正经经写折子,顾烈惊喜地打开看,狄其野是想要个浴池。
间房改浴池,间房铺上厚厚毛毯,大张旗鼓搬舒适床进去,最后间狄其野用来用餐、游戏和看书。
白眼狼成病猫,大抵是不舒服得狠,眉头微皱着,翻身就把软毯落下肩背,顾烈坐到床边,给他重新盖好。
狄其野本就比顾烈还白,如今发热,反倒能透出些血色粉来,而且他生剑眉星目,平日里眼神凌厉得很,此时虚弱着睡着,就冲淡眉宇间潇洒意气。
像是巍峨屹立山峰被连绵不断微微细雨笼罩着,显出平常难得见青山妩媚,那妩媚与平日里巍峨模样太过不同,更令人过目难忘。
顾烈发觉自己对着狄其野看许久,转而看向堪舆台,忍不住叹口气。
长得再好看又怎样,能把人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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