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砚棠知道他是个老诈骗犯,怎至于没得饭吃,但此时跟他争辩自是没用,遂笑道:“杜二哥这是心向善!好事,好事!若是正正经经寻个门路,甭管是什,你只要肯用心,哪有做不成呢?”
杜士成冷笑道:“那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咯!先饿死,倒也不必担心再祸害世人。”
冯砚棠微微笑,说道:“不然,咱们兄弟,是什交情?既然贤兄来找,那岂能不照应?这样好不好,还有些体己钱,二哥要不嫌弃,就先拿去做个本钱,投资点小生意,也算是个出路。”他说着掏出本支票簿子,写个数,撕下来递给杜士成。
杜士成见他都用上支票簿子,顿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然而他接过支票,见上面只写三百块数目,不由得嘴角先往下挂。不过这个数目,不多不少,因此也不好挑理,便只得笑笑,掖起来,心里却想到:“虽说给不多,倒是没想到这顺利,这小子原不是那等好说话人,难道他心里也怕?”面想着,面
冯砚棠打发走章司令,这晚上却没睡好,第二天他早早起来,跟众人知会声,便出门去到凤来饭店不远间茶坊。杜士成在信里跟他约在此处见面,此时早已在二楼等着他。他上楼来,杜士成见他穿着件宝蓝绸面、白狐狸皮长袍,外面又罩湖色提花琦霞缎小坎肩,越显出白净净脸色、乌溜溜眉眼。然而仔细审量,他腕上既没戴着金表,手上也不曾佩枚翡翠扳指,素净如此,跟他从前行骗时做派相比,那差别不说天壤,至少也是十分明显——若说他从前扮还像个省长家大少爷,现在这身,也不过是个殷实人家孩子罢。
他心里这般计较着,面上却笑嘻嘻跟冯砚棠打招呼,冯砚棠也笑着叫他二哥,这份客气也仿佛跟从前个样,他见状就放心,待冯砚棠落座后,便亲自给他倒杯茶,又笑着说:“多几天没见,发福啊?”
冯砚棠听他那语气,心里也有个计较,便笑呵呵答道:“发福?哪里有!发霉还差不多,这向被关在家里,出门都要打个报告呢。”
杜士成笑道:“哟,果然你家大人关心你!要不是将你放在心尖上,也不至于时时处处需要注意你动向啦。”
冯砚棠嫌他说粗鄙,便没答话,杜士成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也不怯,只是笑嘻嘻,又请他吃花生瓜子。
冯砚棠不爱吃这些东西,因说道:“杜二哥,咱俩开门见山得,您找,有什事?”
杜士成便笑道:“咳,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现在阔,便忘从前你答应过事?”
冯砚棠正等着他这句话,当下也是笑,便说道:“二哥这话可就不对,怎能忘兄弟你呢?只是,你太性急些!你是不知道,要谋个差事,哪有那容易,你看从进公馆到现在,还不是样光身子?章司令要那好说话,早为什不求他呢?”
“不急不急,你是不急。”杜士成往嘴里扔颗花生仁:“可你看看,如今都快去大街上要饭,能不急?”
冯砚棠便问他:“你如今做什事?”他答道:“什也没做!没你做搭档,又能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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