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真觉得这样做很妥当，那
没意见。”冯砚棠深吸
两口气，感觉终于可以说话，说出去
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
话：“知道欠您太多，只怕这
辈子都要还不完，您若是还稀罕这个身子，倒是可以再陪伴您晚，横竖那点做事本事您是看不上，只有这个模样，还能得您青眼。”
“小棠，”章司令没有回头，听声音却似乎是笑，“咱俩关系，还不到这样不堪地步。”他说完便起身，冯砚棠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然而没有抓住，他看着章司令
令半晌没动静，最后却叹口气，说道：“没错，S市那里则是不易守，二则毕竟是十里洋场、花花世界——”他说道倒咽住，冯砚棠嗤笑道：“恐怕学坏？”章司令没回答，却又说：“然而西南实在太遥远，真去那边，就照顾不到你。”冯砚棠不耐烦说：“您又来，又不是当年小孩子，自己还照顾不自己吗？”章司令道：“是，知道您能处理好，可是……总归是舍不得你。”
冯砚棠不明就里翻个白眼，仰面往床上躺，说道：“您是舍不得，可这回总不能全怨吧？若不是您那慌着给扣这顶大帽子，厂子，大约还不至于要搬迁呢！”
“你心里就只有那厂子是吗？”章司令看着他，两道浓浓眉毛纠结起来，却不是动怒，而是有些伤怀：“事情演变到这步，也不是所情愿，当初处理这件事固然是粗,bao些，但毕竟不是出于恶意。”
“知道！”冯砚棠让章司令这句话说得很不好受，到底也是余怒未消，便冷哼声说：“哪敢嗔怪您呢？您判断自然不会错，即使出这样岔子，那也定是别人借刀杀人。可要是没有您当初那句话，这个刀子，也还没那轻易递到日本人手里吧？”章司令看着他，忽然又叹口气，然后倒笑起来。
冯砚棠那边说两句重，心里却不像方
才那憋气，他自然也明白章司令意识里只怕是没有认错这根弦。想让他服个软，那是万万不可能事情，因此发泄过，他便觉得心里那个坎儿，已经跨过去。
却不料，章司令慢慢说：“也好，你想去大后方，就送你去。只是你到那里，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校长还没有给下达指令，这里是脱不开身，万事只能靠你自己。要是——要是遇到什合意女孩子，就成个家，你年纪也不小，干爹管不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冯砚棠登时坐直身，双眼睛瞪得溜圆望着章司令，章司令却不看他，冯砚棠只好问道：“干爹，你说这话，是还在赌气吗？”
“不跟你赌气。”章司令答道：“这件事也考虑很久，跟着，你不痛快，也累得慌，不如还你自由。”
冯砚棠呆呆，心里想要吼出来，却又发不声，这个晴天霹雳来得太过突然，将他打得六神无主。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这或者是解决两人僵局最佳方法。然而几年感情，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吗？他想要挽留，却迫于自己骄傲而张不开口。愣愣望着章司令，他只是发觉，章司令看起来很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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