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章没力气反驳。他吞下过太多委屈,早就习惯李广宁说什,就认下什。
“臣知道。是臣错,以后再不会。”
李广宁冷笑声。
“杜卿,既然你错,那你就要改。今日之前朕既往不咎,今日之后你就不要跟朕耍些小聪明。乖乖待在朕身边,记住?”
“臣记住。”
他情不自禁地摸摸杜玉章脸。
“杜卿,你冷?”
杜玉章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能听出李广宁在对他说话。他强睁开眼,勉力对李广宁笑笑。
“没事……陛下……别担心……”
李广宁心又是紧。他看着杜玉章,心里有些酸涩。
但杜玉章起不来。李广宁就搂着他肩膀,将这碗参汤慢慢灌下去。
本来,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后,他就再没办法对杜玉章有这样耐心。但今日不同。
今日,他得到个“对不住”。
他自己都不知道,来自杜玉章歉意,竟然对他这重要。
三年来,杜玉章对他磕无数头,求过无数饶。可李广宁从没听到那人说过次“对不住”——就好像他背叛与辜负,都是理所应当。根本不需要认错,也不该给他个交代似。
“谁说朕担心你?”
“……是臣不好。臣对不住陛下。臣有负陛下厚爱,对不住这多年陛下深恩。”
明明答非所问,李广宁却哑口无言。平常几句话,却好像是雷声轰鸣,在李广宁心里震荡起来。
“你……当真觉得对不住朕?三年前……”
李广宁满心想是三年前事。杜玉章却根本不知他心思。他意识已经在涣散边缘,只想着如何撑过今日,再苟活日。
“最重要是,对朕,决不可有半
如果你从开始就不曾背叛朕,直站在朕这边……
可这世界上从没有如果。
做错事情,永远要付出代价。到最后,你失去就永远失去。就算你悔断肝肠,又有什用?
李广宁觉得杜玉章,就是该悔断肝肠那个人。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说,
“有什好担心?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乖些,早听朕话……何至于差点丢性命。”
他想要杜玉章承认当年背叛,承认他真错。那样他才能大手挥,饶恕杜玉章全部辜负。之后,他们就可以翻开新篇章——自然,杜玉章要付出代价。要乖乖进入他后宫,再不能翻身。但他是个罪臣,这不是他应有赎罪吗?
可杜玉章偏偏不肯!他不肯坦白认罪,到今日还想东山再起!李广宁想,他就是要欺骗自己到最后,想找机会翻身——
那个雪夜里,杜家准备架在他李广宁脖子上刀,只是暂时被撤下来。杜玉章如果有机会,是不是还会毫不犹豫地砍断他李广宁头颅?
可今天……杜玉章算是当真服个软。他要是真觉得对不住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之间……还有机会,摆脱过去阴影?
李广宁心,突然沉到很深很深地方去。那地方幽深又静谧。连带他所有怒火,好像瞬间都熄灭。
他还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都是臣对不住陛下。”
“……你知道就好。”
李广宁叫宫人又盛碗参汤。
“起来,把这个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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