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章病,常常在心神激动下发作。若是他受刺激,或是恐惧哀伤……是不是对他身子有碍?”
“何止有碍?杜大人身子,早已经是药石罔顾。说实话,他活到今日,已经是奇迹。他自己也说过,是别有奇遇,不然熬不到今日。他病本就从哀痛淤积而来,身上病痛加上心中愁苦恐惧,最终沉积在内,终于到这个地步。现在他,只该心神平和……若再让他受刺激,甚或恐惧哀伤……”
黄大夫深深叹口气。
“陛下,老朽不知您作何打算。只是身为医者向您进言——您万不可再刺激杜大人。不然,有个万……是
——他真不会吗?
——如果他不会,杜玉章是怎在东湖船上遭受番非人磋磨,几乎送命?又是怎被送进天牢,判当众斩首刑罚……而且几乎真死在刑场上?如果不是他被带走……那乱葬岗,那些野狗,那具残破不堪尸体……
——这切起因,不就是个腰间齿痕吗?
他不会吗?他真不会吗?若当年他看到杜玉章身上多旁人名字,别说是剜去块肉!更丧心病狂事,他难道做不出?
这瞬仿佛惊雷闪,照亮李广宁心底最深处残忍与虚伪。口口声声爱意与悔恨,与他曾经做下事情相比,多微不足道?
只能看到李广宁背影,却看不到他表情。所以他不知皇帝心中掀起何等滔天巨浪,还在继续说着,
“陛下,光是这些,老朽也不敢猜测您就是当今圣上。但老朽曾斗胆猜测,陛下乃京城贵胄,甚至贵为皇亲国戚。陛下当时未曾否认……
可是今日,看到那个刺青名章——陛下名讳,虽然未曾禁止民间使用,但贵胄人家总要避讳,谁也不敢用陛下这个“宁”字做名字。但陛下化名为宁公子……这,也就罢。毕竟姓与名字不同,也确实有宁姓之人存在。
但杜先生背后那个宁字……陛下,之前您对老朽吐露过,对杜大人执念极深,甚至还曾有过种种过激行为,酿成他如今病症。那老朽想,除自己名字,恐怕您也难以容忍,杜大人身后带有旁人印记吧?
若当真如此……只怕这块皮肉早就被剜掉。”
他竟然还痴心妄想,杜玉章能够原谅他……怎可能……怎可能原谅他……他犯下,可是这样滔天大错啊!
说不定,玉章只要看到自己,想到就是那种种折磨,那种种侮辱……说不定,他心中对自己早就不存分毫爱意,只有刻骨恨……甚至最可怕,是只有恐惧与痛苦!
李广宁心神巨震,后退几步,跌坐椅上。对啊,之前玉章对自己几次排斥抗拒,甚至失态到发抖哭泣,不就是把“宁公子”当成“仇敌”?不过是叫他联想起自己,都让他那样痛苦……若是真再次相见,玉章他,能承受得?
“黄大夫。”
李广宁带着身冷汗,木然开口。他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楚,声音也十分低。黄大夫凑近些,才能听到他话。
“放肆!”
李广宁突然抬头,两眼布满血丝,
“朕不会!朕不会这样对玉章!那是朕玉章!就算他身后有别人印记……”
怒吼戛然而止,李广宁骤然睁大双眼,脸色瞬间惨白。
——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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