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长生示好。
长生在风雪中伫立,站如松柏直,乍看却好像在寒意里飘摇,他唇终于失去血色,通天本领也护不住被面前人拒绝而带来刺骨寒意。
“你不愿意吗?”楚愿裹在近乎滚烫狐裘中,面对面望着貌似要结成冰长生,只觉得寒冷在烫伤他。
楚愿哈出口寒气,强笑着说:“奴才条贱命,能随王爷回府,给王爷弹曲儿解乏已经是人生幸事,怎能让王爷脏污手,还要碰呢?”
“……不在乎,只问你愿不愿意。”长生像是冻死在寒风中,声音是干瘪,冻成冰。
王爷终于弯唇,露出真心实意笑来-
可也不是每个询问都会得到愿意这个回答。
那日身为若玉楚愿被王爷赎回去,王爷不仅立马告知他自己名讳,李长生,还待他极好,好到若玉坐立难安,他下意识亲近这个长身玉立王爷,可心底仍旧将王爷当做嫖客,他害怕嫖客。
楚愿遵从本来记忆,替友人沐辰求情,求锦衣玉食王爷大发慈悲,也救救自己在南风馆中友人,还说很多沐辰好话。
长生帝君八风不动,站在轿子前云淡风轻地听他讲完这席话,问他还冷吗?
不得他走,他想,不管他准不准备结局都不会改变,于是抱着琴进雅室。
果然,王爷是帝君所化,正襟坐在檀木雅座上,白衣袂规整,那双幽深如潭水眼眸静静看向他,境中周身血红色雾宛如魔气缠绕,梦魇似散不掉。
王爷眼底青黑,恍若许久没睡过好觉。
是,自己尚且如此,师兄定没睡过好觉。
楚愿沉默在交架上放古琴,手指放在古琴上,没给自己平复心绪时间,弓起指节奏水乐。失眠损害肾脏,水乐能凭羽音入肾,以乐姑且疗伤。
“奴才不敢。”楚愿想脱掉身上这件裘衣,他还想偏开头,不去看他师兄脸上死气
二人从南风馆出来,帝君把身上狐裘披在他身上,自己穿是单衣。
他却急忙顾着友人,也不管王爷冷不冷,说出话无异于点把火递给长生,让人拿去自焚。这还不够,楚愿咬着唇,见王爷不回答,接着问:“王爷可曾听见方才话?”
火上浇油。
长生帝君哑着嗓子说:“好,本王救他,你先随回去。”
说完,长生便要牵他手,楚愿心里再愿意,手还是不听使唤地往后缩,身子害怕地往后退几步,脊背不由自主地发寒。
曲罢,雅座上贵人吐出深呼吸,放轻声音说:“无极,你记得?”
楚愿抬头,他师兄沉沉看向他,话语能掩盖住颤抖,可眼睛呢?眼睛骗不人,太过激动人连瞳孔都要颤,太想哭人眼睛不落泪,瞳孔却会哭。
楚愿咬咬舌尖,想说你是王爷何必那小心翼翼?又想说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抬头却是满脸惊讶,说出来话自己听都失语:“王爷,们这儿不曾有名唤无极清倌,您寻错人。”
天道对长生可真够狠啊,楚愿看帝君像死样坐在原地,肩膀抖两下,弯唇呵出两道白气,周身血色雾气再度乌几分,脸色也发黑,他苍凉地笑几声,压下情绪说:“本王要将你带回府中,你可愿意?”
楚愿愣怔,紧接着低头道:“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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