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朝辞阁那些年,他没有哪几天,真正睡过安稳觉,真正舒心过活。
为奴为仆,对于他来讲,虽然能忍下,却并不能心安。
还有二十多日,他便要十七,距离出宫,还有七年。
沈奚靖这时竟有些恍惚,觉得之前那九年过得飞快,七年也不过转瞬功夫。
可是,那时候他都战战兢兢过活,之后七年,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
本来今日沈奚靖闭门思过结束,他心里十分开心,但边楼南这句讲出来,他又开始忐忑,不知是不是柳华然还记着前几天那间事,要拿他过去领罪。
沈奚靖不好说自己还没用早膳,只得回头扫眼缩在墙角三月与四月,乖巧答:“诺,这事边叔招呼个小宫人来叫便是,何苦您亲自跑趟。”
边楼南破天荒地拍拍他头,领着他往正殿去。
“你倒是会说话,待会儿主子面前,你只要好好听着,应下就是。”
沈奚靖听这话,心中如雷打鼓,紧张得不行。
沈奚靖被罚闭门思过三日,三天里,除如厕,便只能在屋里呆着,日只有顿伙食,但韩之琴偷偷嘱咐过三月,每顿都多给沈奚靖捎两个馒头。
天气冷,沈奚靖屋里炭火并不多,但也比后殿暖和些,虽然是被罚,但不用干活,只在屋里呆着,他反而觉得更舒服些。
他额头上伤因为没有药,好有些慢,不过本就不严重,第四日清晨,沈奚靖索性解开布条,他屋里没有镜子,也不知道额头上伤好不好看,但总不能包着头干活。
十月初七,沈奚靖刚踏出房门,便被早就等在外边楼南叫住。
沈奚靖第次见边楼南时便对他印象深刻,他白白胖胖,老是笑眯眯,看起来团和气。
边楼南路都没说话,他不讲话,沈奚靖也放任自己埋在自己思绪里,反复纠结。
当他们终于跨进慈寿宫正殿时,沈奚靖便被股冷香吸引,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西配殿柳华然寝殿来。
柳华然偏好调子冷浅香,慈寿宫宫人都很熟悉这个味道。
这时天还早,柳华然正在西配殿膳厅里用早膳,沈奚靖粗粗在桌面上扫眼,便麻利地跪下
但他面上却还是挂着浅笑,没有表现分毫。
九年宫廷生涯,教会他喜怒不形于色,教会他淡定自持。
从后殿到正殿路并不长,穿过鹅卵石铺成花园小径,绕过雕梁画柱正殿回廊,便能从侧门进入正殿。
那天不知怎回事,沈奚靖在走过这条路时,却益发觉得漫长。
他眼前闪过这九年做宫人种种过去,从锦梁宫到宁祥宫朝辞阁,又从朝辞阁到慈寿宫,他路走来,年纪轻轻坐到大宫人,绝不是那简单。
今日他等在沈奚靖门口,还是这副和气样子。
沈奚靖赶忙给他请早安:“边总管早,不知有何事来后殿?”
边楼南摆着张笑脸,眯成条缝眼睛扫过沈奚靖整个人,他如今已经快十七,高高个子,修长身形,虽然长相不是顶尖,但清俊端正,看起来极为舒服,算是个十分不错小子。
他入宫已快九年,只出过两次错,各宫总管与管事都对他赞不绝口。
边楼南仔细把沈奚靖宫里履历都过遍,缓缓开口:“安乐,你且跟来趟,主子招呼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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