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绿酒液,色泽像女人眼影,加水后变成混浊乳白,散发着剧烈茴香气。
苦艾酒,康康舞。赵没有环视四周,他好像知道这是什地方。
他曾经见过这样地方,不是在三十三层区戏院,而是在老电影、全息照片和古董画作之中——康康舞,最初流行于工人阶层种舞蹈,后来在歌舞厅风行。康康舞有个著名高踢腿动作,猛地将腿踢至鼻尖和耳侧,康康舞女在练习时会准备个高过门顶气球,用鞋尖将气球破开。
这种舞蹈原意是丑闻和流言,舞女们会穿上闪亮丝袜和衬裤,在踢腿瞬间掀开裙摆。
捧玫瑰突然递到赵没有眼前,随即大把钞票被塞进他裤腰。眼前人群狂欢,仿佛间更衣室从半空砸下,到处都是甩落丝袜和吊带。
大动脉出血会在十分钟内死亡,脑死亡时间是六分钟,心脏停跳到猝死时限为三十秒。
不知过多久,或许是十分钟、六分钟、三十秒,也许是刹那之间。
赵没有睁开眼,被巨大裙摆糊头脸。
这是什地方——他先看到条雪白大|腿,肉色丝袜顺着肌肤蔓延至裙摆深处,再往上是张年轻女人脸,她叼着香烟滤嘴,正只脚踩在凳子上补妆。
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人头攒动,发髻上插着鲜艳羽毛,赤|裸脚、镂花束胸|衣、珍珠滑落手臂、涂着浓郁黑膏眼皮……只乳|房猛地朝他撞过来,像颗硕大星辰从天砸落。赵没有连忙扶住她,这显然是个喝多女人,酒杯泼他头脸,栽在他肩膀上就开始呕吐。
不知过多久,人群中挤出个身影,盯着他道:“赵莫得?西施?”
“诶贵妃。”赵没有已经有点喝多,举着杯苦艾酒朝他笑,“你怎还是这副样子?”
“他娘才要问你呢,你怎回事?”台柱依旧是那副
赵没有是戏院常客,以他经验来看,这里似乎是间女更衣室。
但是氛围和戏院截然不同,那些五光十色镜子,深绿酒杯上银匙和方糖,还有门外传来狂热音乐,那些激昂和弦、喝多提琴手和酝酿着红色风,bao鼓点——是康康舞曲。
赵没有把怀里撒酒疯女人挂在衣帽架上,来不及思考为什周围人竟对他个异性熟视无睹,他掀开门帘走出去,像粒烟灰,瞬间融入斑斓冶艳调色板。
门外是间巨大舞厅,二楼包厢已经坐满人,画家边喝酒边在速记本上涂抹,勾勒出燃烧着火焰和钻石舞台——舞女们从玻璃门后旋转而出,顿足、踢腿、旋转,最后猛地将巨大裙摆掀开,足尖笔直地踢向挂着吊灯天花板,癫狂喧哗间春|光乍泄,摆弄拐杖山羊胡子,涂着白脸小丑,身穿天鹅绒外套弦乐团,女人猛地向后仰去,脖颈拉出道笔直弓弦,最后个高音迸溅,像溢满汁水红日在柚木地板上爆开,丝绸衬裙飞上半空,掀起五光十色狂澜。
有人递给他杯酒,仿佛赵没有也是个深夜前来舞厅寻欢作乐人。对方好像看出赵没有茫然,亲切地为他演示这种酒喝法,将装着方糖银匙放在酒杯上,用水冲洗糖块,滤下糖稀与酒液混合,便能得到杯波西米亚苦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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