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人只当有飞鸟划过，并未警觉。
几个眨眼间，那人影已出
城-
城郊皇陵。
宣隐没有走正门，晃身直接落在西苑书房前，轻轻敲门。
书房里烛光未熄，里头人听到声音，开门见到宣隐，熟稔地道：“殿下来。”
若不是对方神情实在坦然，宣隐都要怀疑对方这样
亲近是否有旁心思。
这些年来，宣隐姿容脱胎换骨，经历过太多不怀好意窥视和试探，知晓这副艳丽皮囊能轻易蛊惑人心。
如此近相处，眼前这人，竟是对他毫无杂念。
他这才生出几分友好之意，沉静地听对方激动地读着书中句子。
得此纯然痴人为友，也是奇遇。
但文斓这种不加掩饰剖白，还是叫宣隐动容。
宣隐生出几分悲天悯人善意，将书从对方手中抽出，说：“夜深，快睡罢。”
“难得遇到志趣相投之人，睡什
！
们秉烛夜读！”
文斓抢回书，还好心嘱咐，“你这穿也太少，倒春寒也能冻死人。状元穷到棉衣都穿不起，还是头
回见。”
话到此处，宣隐便顺着问心中疑惑：“其实中举之后，县里和当地富绅自会捐资，文兄为何拮据？”
本榜进士，寒门出身者不足十分之。
而这些难得崭露头角贫门学子，除宣隐和文斓，其他人无免俗，全都在琼林宴上讨好那些有家世背景同年，其中榜眼、探花出身世家，最受追捧。
状元算什……
宣隐想着这些，心中讥讽，面上温和柔静。
那文斓在书架上发现本书，兴奋得着双眼放光，他激动地拉宣隐坐到破书桌前，手抚着书，手抓住宣隐手，抖着声说：“你也读《执灯志》？”
“老师久等。”宣隐恭敬地行礼，“宣宅来
只可惜，时辰真是晚。
在文斓沉浸书中某刻，宣隐轻抬头，像是随意地拍下对方，文斓便趴在桌子上不动。
宣隐将人扶到床上，给盖严实。
他转身阖门，外头竟已不见他身影-
已近子时，靖都像只沉睡巨兽，有人影急驰于圆月之下。
文斓理所当然地答：“人生在世不过双筷子张床，何必受人捐助？再者拿人手短，若昨日拿富绅盘缠银粮，来日如何清算彻查他们？”
宣隐愕然。
不止在于文斓甘于清贫，更在于文斓竟是存这份心思。
文斓坐到灯下，见宣隐还杵在原地，不见外地伸手来拉：“贤弟不也这样想？你可是状元，尚且自持清贫，这样又算什呢？”
燕熙不喜被碰触，借着落座动作，再次巧妙地抽回手。
宣隐巧妙地收回手，打量着对方，淡淡地说：“很早之前胡乱买，此书与科考无关，还未曾读过，文兄看过？”
“这书好啊！暗夜微芒无穷，利众生者无敌！”文斓满面红光，语气激昂，“十年寒窗，之志趣，在遥辰，在远道，在青史！浮华轻薄者岂能懂！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注1】
真正读懂《执灯志》之人，是不会如此直白地评价。
燕熙淡淡地观察着文澜。
文斓显然只是初读此书，并不晓得其中利害，更不晓得此书很快就会被列入禁书，而他方才那番言论足以被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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